条,大前门一百二十九一条,老刀八十五,红高乐九十,大南味最贵,要一百八十五一条。”
王禄生看看手中的夜报,笑道:“这里有香烟价钿,我来对一下,唔,一点不错!一点不错!小六子,你好去做烟纸店老板了。”
旁人听了,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闻世杰笑道:“六弟顶喜欢收集香烟壳子,所以家里大人买香烟的生活,他一个人包下来的。”
王禄生别过头问:“国先生,你讲米要涨,这香烟会不会涨?”
国子英说:“当然也会涨。连这报纸,以后也会涨。”
王禄生说:“是吗?那我快多看一点,以后要买不起了。”
旁边的人又都笑了。
王禄生兴致勃勃地读着新闻:“中枢今晨团拜……蒋总统致词……淮北战线战事复起……孙元良抵汉谈脱险经过,不名一文乞讨度日……苏州城外惊人血案,风流裁缝种祸根……这种新闻,真没意思!”七娘舅读到这里,没了兴致,把报纸给了常庆福。
常庆福接过报纸,说:“我先要看闵先生恭贺闻记合兴饭店的妙语。恭贺新禧王开照相馆同人拜手……这是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第八条,有了:恭贺新禧、恭贺闻记合兴饭店开门大吉门招天下客。好,好。还有啥新闻?小难民拥挤取暖,冻死骨罗列道旁……哎,现在报纸真是没看头。”常庆福说着,又将报纸交给阚孝和。
阚孝和笑笑,正要说话,忽然看这店堂里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面上笑意顿失,口中却忍不住说:“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尖细声音响了起来:“老板呢?哪位是老板?我癞痢头讨杯喜酒吃。”
这个自称癞痢头的人,名叫李鸿福,是虹口、闸北一带都小有名气的白相人,在坐的有认识他的,自然面显厌恶之色,没见过的,也不免心里发毛。
然而兰桂芳却从里间笑眯眯地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卷纸,口中说:“鸿福来啦!来得好,快帮我代老板把这幅你们祖师爷的墨宝挂到店门口去。”
李鸿福一惊:“祖师爷?”
连忙抢过那卷纸一看,正好上面几个字他还认得,于是结结巴巴读道:“恭祝闻记合兴饭店财连东海水,门招天下客。下面三个字他却不敢念出来:黄……黄……”
兰桂芳说:“黄金荣!是不是你祖师爷?”
李鸿福忙说:“是,是。对不起,兰大姐,请转告老板,我癞痢头有眼不识泰山,下次专程奉礼拜贺,再,再会。”
癞痢头在一阵哄笑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