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冯三初,你便是觉得在草菅人命了?”
“我不知道。”白翦道,“如果知道,哪里还会这么痛苦?”
“你为何这么执着于这件事?”白翎觉得有点奇怪,“是不是你在东京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在东京的时候,我曾经和萧河颇为交好——也不是交好,他这个人单纯,商量事没意思,但若是想找他喝喝酒,跑跑马,是个不错的朋友。”
这件事情白翎也听说过,那段时间白翦喜欢和萧河来往,白翎觉得不妥,怕定远侯府被卷进储君之争去——不过那时候的储君之争还没有现在这般的激烈,王上身体尚可,大家也只当萧河未来是个母族颇为得势的闲散王爷罢了。
所以父亲当时没有出言拒绝,白翎劝两句白翦只当没听见,也就不劝了。
说起这个来白翎还奇怪,道:“后来怎么不怎么往来了?”
“一日母亲生辰,他说备了礼,请我给母亲带回去。”白翦把头埋得更深,“是个母亲喜欢了很久的莲花口粉彩执壶。宫里的东西。”
“既然是他送的,宫里的东西也没什么要不得的,大不了不用就是了。”白翎道。
“母亲拿到执壶很高兴,当晚就拿着它要吃酒用,结果临要喝前紫晴多留了个心眼,试了试毒。”
结果就是那执壶的杯口有剧毒,喝了人就会异常困倦畏光,根本意识不到是中了毒,只会觉得是太过疲倦,但一睡便再也起不来。
“若是母亲真的喝了,那便是我把毒药亲自送到了母亲面前。”白翦难得露出疲倦的神色。
这件事情白翎并没有听过,说明最后母亲选择了瞒下这件事,没有声张。
“事后你便和萧河断了联系?”白翎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萧河不知道此事。”白翦道,“他照常来找我,我却避而不见。母亲说,宫里的东西,不是随随便便拿出来的,萧河又是个听话的孩子,想必肯定是过了淑妃娘娘的手。”
白翎明白母亲为什么不继续追查此事。若是追查,必然要查到宫里,查到淑妃娘娘。届时定远侯府同冯尚书不合倒是小事,若是三王子不合的事情传出去,哪怕最后查出来不是淑妃娘娘和三殿下的错,只怕最后也是因为两家碍于面子,再也不得善终。
或者再想想两家若是闹翻脸,谁最得利?若是最后发现是太子殿下从中作梗,又该怎么办?
所以母亲索性就当压根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但白翦几乎是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在他看来,原本那些阴谋党争,都是那些天边遥不可及的事情。但如今就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他的身上,甚至他就是那个送刀的人。
哪怕后来母亲特意告诉他,在表面上不要过于疏冷三殿下,容易叫有心人抓到把柄,猜出背后的真相。白翦依然再没和萧河有什么联系。
这些年父亲不让他上战场,但在东京他也一样,听到了,看到了许多。从一开始的看不明白,不理解,到后来的淡定讽刺,到如今,对于东京他只剩恐惧。他害怕自己成为那些阴谋诡计的一部分,或者索性成了制造阴谋诡计的人。
他害怕成为别人的棋子,但更不愿意做一个阴险的棋手。
从前父亲不让他上战场,他总是对战场有种莫名的期待。觉得那里是一个没有阴谋诡计哪怕是杀人,也是堂堂正正的地方。后来父亲走了,他真的走上战斗的前线,他是兴奋的,这里的人也许算谋略,但不会算计人心。他不怕杀人,是两军对峙面对面的劈砍,溅到脸上的血都是温热的。
起码不沾染着东京那种阴冷、腐朽、甜腻却带着剧毒的味道。
后来发生的事情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