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衡并未急着回答，倒是秦王率先抱拳道：“父皇，三哥办案素来谨慎，那日摘星殿的大火来得蹊跷，儿臣也以为此事必有内情。”
皇帝鹰眸锁住严衡，问道：“你呢？”
严衡在角落里跪地道：“回皇上，松油遇火既燃，倘若用松油涂于大殿的牌匾两侧，祭祀时请烛火时，烛火极容易触到松油，导致大火，只是……”
静文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的交握着，她一个女子是不能在万象殿中妄议朝政的，眼下这种场景，她在这里就十分不合时宜，但皇帝却并未叫她离开，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严衡发表看法，显然已经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想要将严衡的身世公之于众了，看来……留给她自保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皇帝看似不经意的视线流转，却正巧瞥了一眼大殿内十分扎眼的苏静文，虽只一眼，但极善于观察的皇帝已经看出了她的窘迫，似乎一直在找机会逃离这里，苏静文这个女子，似乎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样不谙世事。
“只是什么？”
皇帝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大殿中除了苏静文外，其余人都看向严衡，等着他的后半段。
严衡也丝毫不慌乱，反倒侃侃而谈：“只是……松油味道浓重，草民听闻摘星殿被付之一炬，摘星殿规模庞大，若要烧毁，必定需要大量的松油，那味道恐怕方圆数里内的人都能闻到，只是身在现场的太子殿下与诸位殿下大人是否有察觉异样，草民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严衡转动双眸看向齐王，他漆黑的瞳孔犹如一滩死水，看不到一点涟漪，让人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齐王双眼含笑，似乎对他的一字一句都早有洞察一般，齐王突然替太子开脱，严衡心中再清楚不过，他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毕竟自己现在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利用太子除掉自己，这确实是一步好棋，像是齐王的所作所为，但秦王的回答，倒让严衡没有想通，难道他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也想除掉自己吗？
严衡是不愿相信的，毕竟自己与秦王多年的交情，他为人一向洒脱，虽看不惯齐王与太子的争权夺势，却无心参与其中，难道……这些都只是假象？他只是在蛰伏？倘若秦王以前一直是装的，那他实在太过可怕了，那么多年都滴水不漏，心思之深，恐世人不能及。
皇帝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偌大的金丝楠桌子，他望向杜仲，轻抬食指问道：“你说。”
杜仲一愣，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完全没想对策的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回皇上，草民是个大夫，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不敢妄议，只是……那松油味道独特，作为药物使用时，有去风，驱虫的功效。”
严衡看向杜仲，他立场其实一直都不是很明确，他也能理解，毕竟杜仲之前说过，他是一个俗人，无心参与任何党群争斗，只想混吃等死。
严衡一直佩服杜仲的勇气，因为他敢于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宣之于口，就单单这一点，他们任何人都做不到，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经历，都将他们束缚得死死的。
皇帝看向齐王，问道：“那日祭天，你们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齐王眼中的笑意并未褪去，抱拳道：“回父皇，祭天大典前，工部才着人翻新过摘星殿，不仅扩大了前殿，还将大殿里里外外全部重新刷了一遍，若说气味，倒是确实依衡弟所言，浓重得很，只是这气味，儿臣不知是松油还是旁的了。”
翻新大殿？严衡眼中一沉，怪不得齐王丝毫不慌，原来他早已想好了对策，工部虽为六部之一，但尚书之位却一直虚空，为了爬上这个位置，利用职务之便将涂刷之物参入松油，也不是不可能，太子受罚，最大的赢家是齐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所以当日诬陷太子的人，定是齐王的人。
那日配合钦天监上表说太子德不配位的人，就有现在的工部侍郎，不会错！严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