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估计远处传音之人,沈镜沉连忙将应晕死过去的北颜莺打横抱回房中。
感觉怀中的软玉,温度渐渐流逝,脸色愈加苍白,沈镜沉沉如静水的面庞,也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掌中温热的内力不要命的一股接一股地输出,输入到北颜莺的体中,只盼这些真气能护住北颜莺的心脉。
这是他用命换回的人,是他的胸中骨,骨中血,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股股真气透过衣衫,穿过肌理,丝丝渗透到骨缝,融合到血液之中,编织成一道绵绵的细网,将震伤的经脉笼罩在其中。
过度的消耗,已让额间布满层层的细汗,点点细汗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沿着冷玉般容颜一路下行至如雕像般下颌线,稍作停留,半是不舍半是留恋,在气息交替的瞬间,直直坠落。
宛如滴水坠入湖心,无声,却泛起涟漪。
渐渐的汗珠连成线,好似嘈嘈急雨,频频急下,犹如珠落玉盘。
真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通过一呼一吸将两人紧紧相连,生生不息,生死相依。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恐惧,他的担忧,他的急切。
北颜莺幽幽转醒,微微抬眼看见沈镜沉半张面具之下绷紧的下颌弧线,轻轻一笑,抬手去抚,虚弱的声音犹如蚊蝇。
“太紧绷了,不好看了!”
沈镜沉紧绷的下巴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快步将门踢开,将北颜莺放在软床之上。
“我去找大夫。”
转身欲走,袍角的一丝微弱阻力让他回头而望。
“这里谁的医术还能有我的高?首辅被打成重伤,朝野上下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北颜莺面色惨白,气喘吁吁地说道。
所谓关心则乱,沈镜沉停步不前,此事却是不易张扬。
北颜莺初回京城,便遭此暗算,来人武功之高是要一击毙命,要不是他及时赶回……后果不堪设想。
是冲着左相还是冲着他?
手指轻抚上北颜莺的腕骨,意欲再输送内力,北颜莺浅笑地推拒:“睡一觉就好了,你……陪着我。”
身子略略地往里移了移。
内力虽说可以绵延不绝,但却需要时日内调外养,身上的寒毒,数次的相救,终究……不忍他气竭而亡。
难得的温存,令沈镜沉微微一怔,和衣上床,轻拥住她。
见过她或是明艳开朗,或是英姿飒爽,或是含羞带怯,唯独没有见过这种温情脉脉,像是春风拂绿般,轻轻一扫,却带来一抹绿意。
月牙弯弯,悬挂柳梢之上,室内的檀香盈盈袅袅,一夜好眠。
再次醒来,身边的床位已经空悬,听人来报轩辕宸寅时便来宣人进宫。
北颜莺讥诮一笑,轩辕宸这做法过于有点欲盖弥彰了,昨夜子时才放人,今早寅时又叫人进宫。
终于想懂当初先生教导的那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想想自己应该是北魏历史上最散漫的首辅了,得了个大宅子便告病休假。
只是昨晚那个弹筝到底谁?他跟那封信有没有关系?
这一切还得等魏明宇查实后再来报了。
“我想拜谢顾小姐!”虚弱的男音在门外的响起。
沈镜沉留下保护的人一把将谢蕴之拒之门外。
“你的伤……需要多休息。”
漫步跨出房门,一脸不赞同地轻声劝诫。
谢蕴之看着眼前唇色略显惨白的北颜莺,想起今早醒来室内来不及清理的血迹,残败的古琴好似他废弃的双腕,仅有一根“徵”弦。
古琴之上那摊鲜血,犹如一朵盛开血莲,驻足在琴身之上,令人触目惊心。
隐隐约约的想起,昨夜朦胧之中,好似听到了那首熟悉的《高山流水》,有泉水叮咚的悠扬婉转,有旷谷幽兰的低沉哀怨,有朋友相见的喜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