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前院的戏台悠扬婉转,声情并茂的唱起了名剧《牡丹亭》。
此时此景此唱腔,不由拨动了沈镜沉的心弦。
不知是从何而起,情根竟已深种,他孤寂的心中有了一抹牵挂。
每逢奉召进京,总会寻找那抹火红的丽影,她就像一团暖阳融化了他冰封的心,有时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思念,甚至会上表奏请,请求援助。
因为他知道,朝中无将定会派镇北将军府来驰援,只有这时,他才可以有更多时间肆无忌惮地欣赏她。
直到那场鏖战,漫天雨幕,血流成河,她单枪匹马七进七出杀入敌人腹地。
只为救下被围困重伤的轩辕宸,一匹马两个人,金枪闪闪,横抡长挑,硬生生将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得知她身陷重围,顾不得肩上的箭洞,披甲而来,只见她瘦弱的身躯背扛着轩辕宸这七尺男儿,纤细的手臂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惫地挥舞着,金属扎进皮肉的声音股股作响,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看到此处他的心隐隐作痛,这是她与轩辕宸的生死与共,而他只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罢了。
骄傲是他剩下最大的尊严,不忍她如此狼狈,他率队以偷袭了敌营的侧翼,战事很胶着,那是敌人的主力所在。
可是唯有这样才能助她突出重围,这样血战了三日,他以一千人马抵挡住了敌人的万钧之姿,在兵退之际,他也力竭倒地。
再次醒来他已身在军营,而她已经护着轩辕宸踏上了回京之路。
手握那片火红色的袍角,慢慢收紧,只要她喜欢,就好。
可怎知造化弄人,当他在北境军营得知镇北将军府已付之一炬,北战及她身首异处。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的身体仿佛被掏出一个大洞,冷风横穿,将血液一点一点地凝住。
他曾乔装回京暗查,看到眼前曾经威严肃穆的镇北将军府,已经被焚烧得一片灰烬,而北颜莺的尸首却不知所踪。
心如被凌迟一般,可是他偏不信命。
回到北境闭门谢客,遍访方术异士,只为寻找起死回生之术。
还好,她回来了。
婉转低回的戏文再次传来:当真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攥紧她的手,这一世即使再坎坷,他也不愿再放手。
感觉他越握越紧的手,北颜莺侧眼看向身边的男子。
银色面具在月光之下隐隐的泛着寒光,如玉的面庞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一身洁白的素衣,在这湖边荷塘之上,宛如落入尘世的仙子。
大婚之夜的离开,给他一个了断,也给自己一个结果。
镇北将军府的冤屈由她来申诉,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欠他的太多了,不愿他再趟入这滩浑水,她无法回馈他的深情。
不想他却星夜兼程赶至京都,半月的路程,三日赶到,就连寒毒之夜也……
思及至此,北颜莺的心中某个角落仿佛被击穿,泛着钝钝的疼痛。
仿佛感觉到她的思潮涌动,沈镜沉微微扭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无妨,别担心!”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相思已入骨。
“你这个主人不打算回前厅了么?”沈镜沉调侃的问道
“这不是为了陪你沈大侯爷,你要是不需要,我就走了!”
北颜莺状似甩袖离去,转身却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沈镜沉低声沉笑,一把拉住北颜莺的衣袖,轻声的说:“这几天赶路,都没好好吃饭。”
看着沈镜沉苍白的面色,微微发青的眼底,北颜莺心中一颤。
“那我让他们备点酒菜,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如何?”
手指指向北侧的一角,只是如今,旧府新建,沧海桑田,北边的亭子早已化为乌影。
亭子已经被安建在了南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