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双听着,努力地想着“当初”的记忆,但除了“侯爷”这两个字,其他的都让她隐隐觉得诧异,脑海中茫茫一片空白,好似听着别人的故事。
她叼着筷子想了想,笑道:“可这些,我竟然都不记得了。”
伙夫哑然,恭敬地退了出去。
沈镜沉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的碗里,目光微微一闪,黯然长叹:“以前的事未必是愉快的经历,忘了也好。细说起来,终究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这幅内疚自责的样子,让顾无双心生不忍,只好将话题放下,讨好地也夹了好多菜过去,“对的,对的,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南面羽国大军来犯,势如破竹,在柳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咱们皇帝龟缩不战,简直将整个南面十六城都让给了羽国,真是耻辱!耻辱!”
帐篷外面,有巡逻的将士在讨论南面战事,脚步声和语声皆夹杂了愤怒,“他倒是想战,朝中何人能战,除了咱们侯爷,其他人绑一起都没鸡胆儿大!”
“那是,能跟咱们侯爷相提并论的,也就是当初的镇北将军府的北颜……”
又是“当初”,顾无双白眼一翻,夹起一块菜细细咀嚼,赞道:“好手艺!”
清洌的女声突兀地响起,惊散了外面的将士,军中所有人都知大营里女眷只有一人,那就是侯爷的心上人,而这位心上人出现的地方,侯爷一定“随侍”左右,殷勤体贴。
而上了年纪的老兵都知道,军中有条暗律:军中不准提及那三个字——镇北将军嫡女名讳。虽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这三年,确实无人敢犯。
为了屁股少受苦,外面的士兵脚下好像踩了风火轮,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这就少不了尘土暴扬,钻进帐篷落在碗内,沈镜沉却好似未觉,继续一口一口地吃着。
矜贵中带着一份淡然,优雅中藏着一丝苍凉。
这让顾无双想起了曾经听到的,关于这位沈侯爷的传闻。
先帝是好战之人,大半生都在马背上,剑锋指向,所向披靡。
史书上详细的记录了先帝的每一场战事,尤其是那场平野之战。
每一个字都极尽赞美,令人读之热血沸腾,却不是因为先帝,而是因为那场战争让平民出身的沈镜沉一战成神!
先帝遭遇伏击,孤身一人陷入重围,而对方敌将阴狠狡诈,在先帝力竭虚弱之际,一只毒箭急射,自后心入,胸前出,鲜血喷了一丈多远。
然而先帝命大,伤口离心口要害,还差一分。
疾疾赶过去的沈镜沉俯身接住先帝软倒的身躯,抬手的一瞬,截断露出先帝体外的长箭,飞速一掷。
平野的风追不及这狠而准的一箭。
蔑视万军的箭风,杀气横扫,加速了时间。
箭出,箭入,一截断箭正中敌将眉心,死局已定。
但沈镜沉和重伤昏迷的先帝,仍然在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不能治疗,不能挪动,在这混战围攻之处,无论怎么做都是将先帝置于死地,
沈镜沉手指飞速封了先帝大穴止血,将先帝平放在地上,然后做出了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不退反进,悍然冲向围攻敌军,徒手连劈十匹马,层层叠叠摞在先帝身体周围,任谁也不能一剑穿透所有马匹,伤到里面的先帝。
而他自己则站在了马身之上,取了先帝的金龙剑,长剑幻化成金龙腾飞,绞碎四面飞刀,但凡近前的敌军,都尸首异处。
沈镜沉鲜血满身,犹如杀神一般,无情的收割人头,血光似瞬间大开的扇面,泼墨般淋漓而下。
有人被吓破了胆,但更多的是为了权势和金钱以命搏命之人,谁能拿到先帝的人头,谁就能拿到万两黄金。
人潮如海,拼死上来的敌军,依旧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援军在外围无法冲杀进来,只有沈镜沉站在马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