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囫囵几句,一股脑儿将家主的底倒了出来。
“老家主命苦,只因受外祖株连,带着一家老小流放荒芜之地,受尽十年苦难没等到大赦便客死异乡,大赦时秦家才迁回登赢。
现在的家主便是秦家的大公子,也是受了诸多磨难才得以回赢为仕,许是心境事物已不似从前,性情也变得大不一样了,虽娶了三房妻妾也未诞下一儿半女,也是可怜人。”
屋内静的出奇,眼生异色的小雪几乎要将手中的茶盏捏爆。
绿衣侍女低着头面朝厅中央的案台面捂住嘴不敢再多说。
采桑宁瞟一眼二人环抱着双臂绕其身后,说道:“难怪你不愿收了这个泼皮,原是家主还有这样的身世坎坷,我就不为难你了,老家主也真是可怜,家中突遭横祸,最后落得客死异乡,可怜啊!”
绿衣侍女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垂泪愤然。
“老家主共有四子,流放那年正遇夫人产子二月不足,因是双胎又逢家中变故,只可笑世态炎凉,老家主意气风发时高堂满座,蒙难没落下人人都巴不得再踩上一脚。”
采桑宁安慰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人心呢!只是听你这样说,我倒有些好奇你如今的家主,怎能在那样的逆境中东山再起。”
侍女看了一眼采桑宁,心无防备叹道:“仙长有所不知,家主发配途中亦是寒苦更是寸步艰难,年幼的四五子还未到达幽州,便双双病死在路上。
一惊一愒,本就心力交瘁的老夫人没撑几日也跟着去了,留下大公子与二公子随着老家主前去幽州,几年后老家主凭着多年的人情求一位旧识带着患病的大公子离开幽州,大公子才得以活过来,二公子在老家主死后忍受不了孤苦折磨自尽了,却是那一年秦家就被大赦了,只有大公子一人回到了登赢。”
暖阁的温度越来越高,采桑宁与良人相望一眼各知对方心思。
一旁的小雪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的眼框充斥着瞠怒心碎,随风一拳打在桌子上,茶盏应声碎裂开来打断了绿衣侍女的冥想。
小雪喃喃低语:“他还活着。”
小雪抑制的怒气让绿衣侍女有些害怕,此时受采桑宁法力加持侍女眼明耳清。
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似与宅中女侍不同,再看这一屋子里的人不寒而栗,只这一刻便恢复如常。
采桑宁一挥手,侍女再一睁眼便如常般放下茶盏退出暖阁。
待绿衣侍女退下后,小雪才绷不住失态苦泣。
“他竟然还活的好好的,可怜我阿娘在漯河等了这么多年,他却在躲在登赢妻妾成群,享受着荣华富贵,让我阿娘临死都还记挂着他,若他身死便埋骨同穴。”
采桑宁与良人相对无言,只得让小雪冷静下来。
“你先别哭,只凭一个小侍女口中的话还不能确定,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中有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等他回来,一切就都清楚了。”
谷雨上前安慰:“仙长说的对,我们都还没有见到他,不能只凭一个侍女的话就能断定这家家主是你父亲。”
小雪失声痛哭:“你们不用骗我,我能感应到他的存在,他就是我要寻得的人。”
小雪难以平静,激动道:“阿娘从小在我心中种下的希望,即使我与他未曾谋面,也知道他个好夫君、好父亲的样子,他是与娘亲在漯河相守七年的男耕女织,是发现娘亲不似常人也与她许下长厢厮守,是日日睡前都伏在娘亲身前期盼孕育的孩子,他还亲自做了摇篮与小木马,我从小就憧憬着有一日这个男人会乘着高大的骏马归来。”
所有人都没法去安慰小雪,这种带着些许期待的矛盾将她击得粉碎,一时间不知该喜该忧,还不如她不知真相就死去的阿娘,至少那编织的梦是完好的,等待多年从未一句后悔,时至今日她揭开谜底竟是如此可笑。
良人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