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南北,今年都十分的多雨,无论官道小径,所有的前行之路都布满泥泞,可想而知,这江西的灾情,只怕比沈均前往江西之时更重。
因着上次的失利,武德帝对严章华此行十分重视,不仅给了双倍的物资,又让裴家额外调配了五百黑云骑,加上随行的军医伙夫,算起来足足有一千八百余人。
山高水远,前路难行,严章华又实在忧心,便令队伍慢行,独自一人驱马持枪,赶往了江西地界。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
严章华踏进江西地界时候,口中不由自主的念出了这首诗,只因入目之处,皆是荒冢新坟,残垣断壁。
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宽阔道路上,除他一人一马一伞外,再不见一个人影,竟萧条至此。
他自小在寺中长大,师傅时常教导他要有一副慈悲心肠,他从未当过一回事,只觉得生死不过常事,世人皆难逃一死。
是以沈葭动辄便要将人处死时,他不觉有什么,持枪剿灭指天峰的山贼后,面对满地的尸体,亦不觉有什么。
都是命中定数,他也会有那么一天。
可在他看到眼前的凄凉场景时,心中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悲悯来,这样物华天宝的鱼米之乡,不该是这样。
细雨如丝,润物无声,在伞面上凝聚成珠,砸在严章华的手心,带着一缕凉意。
正是伤感时,却有不懂事的人出来煞风景,烟雨蒙蒙的长街上,一行黑衣人将严章华的去路挡住。
“何人拦路?”严章华懒懒的问到,却连眼也不愿多抬,掩在伞下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为首一手提长刀之人高声回到:“自是取你命的人!”
“哦?不知何处得罪了各位,烦请告知。”语气依旧淡然。
“有什么问题,留着问阎王爷吧!”为首之人耐心极差,提着十余斤重的大刀,一跃而起,朝严章华的面门而来。
就在长刀距严章华鼻尖不过三寸之地时,严章华身子向后微仰,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在三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可惜。”严章华将手中纸伞收起,随手一扔,将伞尖插入路旁一间早已荒废的客栈牌匾上,周身原本温润的气质,瞬息间布满了杀意。
“看来今日是见不着阎王了,各位下去了记得替我向阎王问声好,待我死后,千万给我留个投胎的好位置!”
话毕,严章华将长袍下摆一甩,右脚一抬,将地面踏出道道裂痕来,背上长枪似通人性般,被震的发出阵阵嗡鸣声,一跃而起落在了严章华的手中。
枪尖寒光闪烁,在雨中舞出朵朵银花,一朵两朵,都染上了血色,似浴血而生的堕莲,绽放盛开。
严章华倒转腾挪间,那激昂的枪意如潮涌一般,一层一层,似千军万马狂奔而来,叫人躲不能躲,防不能防,只能束手等死。
不过盏茶的光景,十数人便倒在了雨帘之中,严章华将长枪收回,一挥手,原本立在牌匾上的纸伞又瞬间回到了他的手上。
雨不知何时愈发下的猛烈了起来,落在尸首旁的青砖瓦上,溅起颗颗血玉,很快将满地的鲜红冲刷的干净。
温润的气息重新回到了严章华身上,仿佛刚才那满身肃杀之意的人从未存在过,只见他撑伞上马,正欲动身,不知何处袭来一道寒光,朝他脑后射来。
严章华似后背长眼,一侧身躲开,抬手夹住方才袭来的暗器,冷冷出声:“不知是哪位兄台,藏头露尾的,不出来和绪文打声招呼吗?”
“你倒是有点本事。”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十分的粗哑难听。
严章华笑笑,回到:“若没点本事,岂敢一人前来?”
话毕,将方才夹在指尖的短刃掷出,刺入血肉的声音几不可闻。
严章华策马离去,远远的还传来他的声音:“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严章华在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