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天看着范九姑娘的车队渐渐远去,正要回转城里去。忽然却听见十里亭里传来阵阵琴声,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只看见魏子昂盘腿坐在地上,正在心无旁骛的抚琴。旁边却站着两名青衣小厮,一人执壶,另一人却抱着一柄长剑。
只听到魏子昂唱道:
“风萧萧兮暮色深,
有美一人兮独长行。
远望故乡兮倚栏杆,
长亭一曲兮涕沾襟。
一曲终了,魏子昂站起身来,向着杜小天说道:
“在下正好与两个小童在这里游玩,不想看到范九姑娘的车马。在下虽然与范九姑娘是初次见面,但也是一见如故,原本想要告别一番,就不敢去打扰。大丈夫行事贵在适意,又何须拘泥于人间的琐碎礼仪,就此抚琴一曲,为范九姑娘送行,不想杜兄也在于此,真是人间幸事啊。”
杜小天没有说话,指望着远处无稽崖远山含黛,极高处白雪皑皑,仿佛若有金光;近处则林木葱茏,正是日落的时分,昏黄的斜阳蒙上了一层薄纱,似有似无地飘忽着,昏鸦立在枯黄藤蔓攀着的老树,久不离去。
杜小天慢慢的说道:
“据《大观琐记》记载,沛国代郡三足岭这个地方有一种寒鸦,相传十万只寒鸦当中会有一只能够获得火神的庇佑。那只幸运的寒鸦只要吞下一种名叫火精石的红色石头,就会蜕变成三足乌。典籍记载,三足乌大如鸡,全身红色,尾巴的羽毛长约五寸,头上长着一寸多长的角,前后有三只脚。三足乌虽然不能飞翔,却奔跑极为迅捷,极其难以捕捉。据说此物,可以在山脉里找到隐藏在大山深处的黑银,黑银是天下最贵的金属,比黄金还要贵百倍。而且这种金属只要锻造成片,编织成为软甲,不仅轻盈而且透气,就是世间最锋利的天云神矛也无法刺穿它。”
魏子昂接过小童递过来的酒杯,递给了杜小天,笑道:
“杜兄博闻多识,小弟佩服。据说这三足乌是天下的祥瑞,一个猎人有幸捕捉到了一只,献给了赵国的国王,这可是大祥瑞,赵王大赦天下,但是能够找到黑银这一桩秘闻我也是头次听说。”
杜小天喝了一口,又说道:
“诚如魏兄所言。我在沛国的时候,有一次经过三足岭,想起能不能碰上运气,虽然此物等闲人见不到,但据闻三足岭风景秀丽,适合赏玩。所以,就从代郡城向东骑马行了一百二十里,在一片大山当中,正在茫然不知所措之际,也是夕阳西下的时节,三座最高的山梁之间,环环对峙,落日漾起了淡红色云絮,顺势隔开了灼人阳光。我想这三座山峰像三足鼎立一般,莫不是前人口中的三足乌,其实只是个地名呢?”
魏子昂摇了摇头,说道:
“三足乌还是有的,我就在赵国的王宫里看到过死去的三足乌,就像杜兄描述的一样,只不过赵宣王却没有黑银甲。”
杜小天嗯了一声,接着说道:
“忽然间,一只寒鸦从天空落下在寒鸦岭畔的溪水旁。这溪水不是纤尘不染的洁净,但水不深,游鱼碎石,历历可见。我只看见那只寒鸦在那里剥啄有声,心想不过是一只喝水的乌鸦而已,就没有加以搅扰。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只寒鸦忽然在水中就此褪去毛发,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只三足乌,只是会口喷火焰,这是古书里没有记载的情形。”
魏子昂饶有兴致看着杜小天,实在不知道他把这段经历说出来的含义,却也没有打断,就听到杜小天又说道:
“那只三足乌看到我,并不害怕,径直冲了过来。幸好我手中携带长剑,于是拔剑斩去,三足乌振翅高飞,却没想到被我的长剑带下了一根羽毛。”
杜小天慢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说道:
“三足乌虽然可以找到黑银,但是三足乌的羽毛却是世间最毒的毒物,只要将羽毛浸在酒里,给人服下,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