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无人烟的草原?还是蛮荒野蛮的鞑靼部落?”
赵沐霖面容癫狂扭曲,“赵清灵,北周有什么不好?我有什么不好?我等了你十年!”他的眼眶通红,嗓音不受控制的提高了,“你在鞑靼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还要回去!”
赵沐霖不明白。
亦或者他其实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赵清灵的神情依旧平和,只是平和中夹杂着一份无奈,她平静地看着赵沐霖,等他说完了,才道:“殿下,正因为鞑靼苦寒,草原上的牧民生活困顿,我才要回去。”
“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年,如果北周需要派出一个人维系与草原之间的关系的话,我想那个人只会是我。”
没有人比赵清灵更加了解鞑靼,也没有人会比赵清灵更加得到鞑靼的尊敬。
正如赵清灵所言,她早已不是单纯的清灵郡主,她的身上维系着北周和鞑靼,她的身上绑了一根绳子,一头是尊贵的中原皇权,一头是自由难被拘束的草原部落。
更加重要的一点,如今的北周皇帝是润鹤。
是她此生唯一想要守护的弟弟。
只要赵清珵坐在皇位上一天,赵清灵就一定会誓死守在格桑草原。
她要做草原上的月亮,永远挂在天边,遥遥注视着中原大地,月亮不会下坠,草原与北周永远平衡,永远和平。
赵沐霖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浮现出一抹巨大的悲伤,他深深地注视着赵清灵,经年来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又酸又痛的感觉,朝他的四肢百骸滚滚席卷,赵沐霖只觉得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然后又被人用蛮力缝补好了,一阵一阵,钝刀隔着他的心,那是在他心底愈合不了的伤口。
一滴泪就那样砸了下来。
赵沐霖从未这样狼狈过,他这一生放荡纵情,肆意不羁,除了一个赵清灵,再未曾在旁的女子身上上过心。
他什么都不求,润鹤为了权利十年沉浮,李聿为了润鹤替他奔走,赵沐霖见他们两人十年来并肩作战,不是没有羡慕过,只是羡慕过后,他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总是会在心中怅然想到,他的月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这一刻,赵沐霖才意识到,或许这些年,他所等候的不过是一盏永远不会西沉的月。
月光是握不住的。
“既如此,”赵沐霖笑得牵强,“在下便恭祝郡主往后余生,得偿所愿
,平安喜乐。”
“清灵也祝殿下平安喜乐,姻缘美满。”
赵清灵是往北飞的候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他们姐弟两都是握不住的鸟雀,赵沐霖苦涩地想着,他没有李聿的好运气,也没有李聿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放不下北周,放不下赵氏子弟的荣华富贵。
赵沐霖伸手,往后退着,给赵清灵让出来了一条平坦宽阔的大道。
至此前路坦荡,再无闲人。
大概是因为见了赵沐霖的缘故,赵清灵的心中总有些思绪难平,她出了驿站,站在驿站前的小土坡上发呆,佟木抓了一件披风走出驿站找到她,将披风搭在赵清灵身上,然后蹲在地上叼了一根地上刚长出来的嫩草,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望都的天没有草原的好看。”
“我们草原的天,”佟木比划着,“大片大片的云,从头顶飘过去,躺在草场上发呆,能看一整天的云不重样。”
听到这话赵清灵微微笑了笑,“是啊,格桑草原有我见过最好看的天。”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佟木仰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赵清灵,他的眼珠子很黑,就像是草原中捕猎的狼崽,但在赵清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