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从小就在李聿身边跟着了,李聿不可能因为他没有护住赵清珵的安慰就罚他,赵棣作乱谁也想不到,望都都乱成那样了,石斛还能拼死跑出去找到赵沐霖,就凭这一点李聿也不可能说什么。
做主子的不说是做主子的大度,石斛跪在这里领罚,是因为他愧对李聿的信任。
赵清珵朝他招了招手,“我是要罚你。”
“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也不把老师带过来,笨。”
赵清珵的声音温和,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听他这样说,石斛更加难受了,啪嗒,半大小子就这样在赵清珵和李聿面前落了泪。
李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抬腿踹了他一脚,“行了,不好好当差在这里抱着侯爷哭,传出去让人笑话。”
“哭什么。”赵清珵笑得有些无奈,他的身子虚弱,现下听他说话很明显中气不足,整个人显现出前所未有的疲惫与倦怠,李聿坐在他边上,玩着他的右手,手腕上一条黄褐色的伤口,那是经年刻在李聿心上的温柔,他摩挲着那一道伤疤,温声道:“你如今身子尚未养好,我怕老师见了不落忍,因而便没让人将老师请进宫来
,待过些日子你身子养得大好了,再与老师相见可好?”
赵清珵点了点头,李聿如此安排他自然是晓得他苦心的。
“老师如今住在何处?”
“李府被烧了大半,如今住不了人,袁阁老撑着病体将海老请去了袁府,现下海老正在与袁大人作伴呢。”
“袁大人的身子……”
石斛摇了摇头,他怕说了赵清珵伤心,但这事瞒不过去,“袁阁老重病缠身,太医去瞧过他,只怕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了。”
果然,赵清珵听石斛这样说便陷入了沉默。
垂着眼皮,瞧不出来是难过还是平静。
李聿一下一下摸着他的手臂,赵清珵在他轻柔地抚摸下回神,朝他笑了笑,“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你不必担心我。”
虽是这样说,但李聿却看出了赵清珵眼底的勉强。
“既然见不了老师,那边让赵梦他们进宫一趟吧。”
赵清珵如今的身份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之所以礼部尚未进行册封大典,纯粹是因为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再加上工部需要先带着人将含凤门以及举行册封大典的天坛修葺好,赵清珵如今便暂时先以储君的身份住
进明德殿中。
赵梦早就等着赵清珵召见,宫里一传来消息,他们便纷纷换好了朝服准备进宫。
赵梦于勐傅棠雪王照,全部都是望都朝堂中的年轻人,也是赵清珵在这些年悄无声息的经营下培养出来的朝堂新人。
这些人齐聚于明德殿中,韩渊等老人自觉地给他们让路。
赵清珵对他们寄以厚望,韩渊亦然,内阁已经沉寂太久太久,北周需要一位英明的君王,也需要一批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臣子。
如今赵清珵已为储君,再称呼他为南翊侯委实有些不妥,可喊陛下,眼下册封礼尚未举行,还是傅棠雪先站出来,喊了一声‘殿下’,众人才如梦初醒,平日里舌头比蛇还要灵活的这些文官到了此刻倒成了哑巴,也实在是有些好笑。
赵清珵腰伤复发,下地不便,李聿便将他从内殿抱了出来,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龙椅上,赵清珵还在病中,穿着随意,一身贴身柔软的中衣,头发半散着,只用了一根缎带绑了起来,他被李聿抱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后根通红,站在殿中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各个抬头望着在大殿上盘旋的游龙,假
装什么也没看到。
“听闻殿下本就有陈年旧疾,现下诸事已定,殿下还要好好调养身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