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领着赵清珵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泰安侧靠在美人榻上,傅棠雪蹲在她的身下替她穿鞋。
赵清珵在花厅前顿了顿,泰安见他到了,懒洋洋地朝他招了招手,“南翊侯别来无恙啊。”
蹲在地上的傅棠雪神色清冷,也不觉得他一个七尺男儿给女子穿鞋是有多么令人启齿的一件事,他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替泰安擦拭脚踝,掌心温热,正好捂热了泰安冰凉的双脚。
赵清珵走近了,与傅棠雪行了个好,傅棠雪朝他点了点头,“微臣见过南翊侯。”
“烦。”泰安踹了一脚傅棠雪胸口,没有用力,只不过是满脸都写满了不悦。
“滚起来吧。”泰安坐直了身子,也让赵清珵坐下。
侯在外头的婢女听到动静鱼贯而入,伺候茶汤。
泰安拢了拢搭在腿上的鹤裘,喝茶的功夫瞥了赵清珵一眼,似笑非笑。
赵清珵神情有些无奈,“长公主缘何这样看我。”
“我在看傻子呢。”
“长公主这话……”赵清珵摇了摇头,他轻笑着说道:“让润鹤如何接呢?”
泰安摆了摆手,“你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么多年我虽说把凤尾戒交给了你,却也没见你用过一次。你与我不一样,润鹤,只是这一趟进宫,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你当真做好这个准备了?”
反正泰安扪心自问,他若是坐在赵清珵这个位置上,身后有岭南的支持,有追随其后的三大营,让她心甘情愿进宫,她做不到。
她没这么深明大义。
在
望都想要活下来太难了。
泰安才舍不得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来日。
谁知道靖桢帝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倘若靖桢帝懦弱无能,今时今日赵清珵做的一切便都是梦幻泡影。
进了宫的赵清珵,生死便都被由那座宫城的主宰者说了算。
泰安一声叹息,“润鹤,你这个还真是……”说罢泰安摇了摇头,她慢悠悠地抚摸着头顶冰冷的珠翠,不由得她想起了远在鞑靼的赵清灵,一声轻笑,“你与你阿姐还真是相像。”
“你阿姐也是个好女子,她虽然人在鞑靼,但一颗心却是比谁都慈悲善良。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想,咱们赵家还真是有意思啊,既出的了像赵棣那样一身反骨之人,也出了你们这样一双姐弟。”
“润鹤,我当真好奇,人活得慈悲就会好过一些么?”
赵清珵浅笑着看向泰安,没有给出答案。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他也不算慈悲。
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谁都怕死,但他更怕看到生灵涂炭万民流离。
如若今日他选择进宫教导新帝能够带来新的希望,赵清珵想,他若是因为贪生怕死就选择了自私躲避,他只会过得更加痛苦。
“润鹤只是在痛苦与更痛苦之间做出了选择。”
泰安眸光有些悠远,长久的没有出声,坐在窗边始终沉默的傅棠雪突然看向了赵清珵,他的嗓音冷冽,神情也有些淡漠,但说出口的话却与冷漠的神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只见他起身,朝赵清珵
躬身,“臣替北周万民谢过南翊侯。”
“南翊侯愿意进宫教导陛下,实乃北周万民之福。侯爷深明大义又惊才绝艳,陛下若能得侯爷教导,必定能够通事理、明得失。”傅棠雪长了一副漂亮的皮囊,赵清珵的模样也是精致的,但比起傅棠雪的这份漂亮,他要显得更加从容和威仪,长年的居于上位让赵清珵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显现出来了这种令人臣服的气度,但在傅棠雪身上,更多的则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