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芳年事已高,再加之赵棣作乱宫禁时他曾经撞柱于明德殿前,如今的谢春芳看上去极其衰老沧桑,拖着垂垂老矣的一把骨头行走在宫廷之中,外加一个年幼的靖祯帝。
长翎殿就在眼前,谢传芳停住了步子,佝着身子语气颤巍:“侯爷,长翎殿到了,奴婢就不陪您进去了。”
“有劳谢公公领路,公公比起前两年腿脚似是不便许多,公公还是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侯爷……”谢春芳突然喊住了赵清珵。
赵清珵回头,站定望着他,浅笑道:“不知公公还有何事?”
“侯爷平日若是多得空,不若……不若多进宫与陛下说说话,陛下年幼,对南地很是心向往之,侯爷若是能与陛下讲述途中见闻,想来陛下定能龙心大悦。”
赵清珵点头,“既得了公公此言,本侯照做便是。”
谢春芳松了口气,他目送着赵清珵进了长翎殿,然后慢吞吞地往回走去,正午时分已过,日头西斜,朱红色的宫墙在长街上投射出昏黄的光影,夕阳无限往远处延伸,谢春芳站在白玉桥上远眺,这辈子,这辈子他都被困在了这座皇城中,出不去了
。
明德殿殿门大开,宫女太监全都候在外头,谢春芳走进了,见没人进去,皱眉问道:“陛下跟前怎么没人伺候?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
“公公,陛下不让我们进去,说是想自个儿一个人静静。”
谢春芳沉默了片刻,又道:“去把何荣叫过来,让他来偏殿见我。”
“是。”
望都的秋日短暂,轰轰烈烈的夏天一过去,这天好似就一日比一日冷了下来,高远的天碧空如洗,苍翠的树木也逐渐被染黄了,在日头下站着还不觉得冷,可一进到屋子,只觉得凉嗖嗖的,谢春芳想他到底是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身子骨硬朗,也不知道还能伺候陛下几年。
“谢公公。”
何荣敲响了偏殿的门,谢春芳回了神,“进来。”
何荣有些拿不准谢春芳的心思,他这一趟出宫去请南翊侯领的是陛下的吩咐,瞒过了所有人,南翊侯进宫了众人才知晓原来他出宫是为了这桩事,倘若谢公公是因为他私自请南翊侯进宫从而想要责罚他,何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何荣没有想到,他走进偏殿后,站了好一会功夫,谢春芳都没有搭理他。
殿内
安静,外头时不时传来宫女太监小声说笑的动静,何荣有些坐立难安。
他试探着开口喊了一声‘公公’,坐在椅子上的谢春芳抬头瞥了他一眼。
咚的一声,何荣跪在了地上。
谢春芳是明德殿的老人,何荣是在陛下进宫后被抽调进明德殿的,他的兄长善于钻营攀附关系,去了司礼监,何荣没有他兄长这样圆滑的头脑,只得在明德殿做一些洒扫的小事,平日里根本犯不上凑到谢春芳跟前来,领了赵蒙吩咐出宫给赵清珵传话的时候何荣还以为自己要发迹了,竟然得到了陛下青眼。
只是如今看着谢春芳的模样,何荣想他估摸是办错差事了。
“这趟出宫,是陛下吩咐你去的?”
“回公公话,若无陛下吩咐,奴婢怎敢擅自出宫。”
谢春芳一声哼笑,神情似是有些恼火,何荣身子俯的更低了,整个人都要贴在了地板上,他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公公,陛下吩咐,奴婢不敢不从……”
“你倒是忠心呢,知道听陛下的话。”谢春芳吹着茶叶沫子,轻声细语:“何荣,我且问你,如今明德殿,谁说的话话最管用呢?”
何荣瞳孔
一大,完了。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平日里太后娘娘的模样,但事情已经做了,他想得再明白也没有,只好一条路走到底,他颤抖着说道:“明德殿是天子居所,自然……自然该是陛下……”
“哼……”
“回公公话,陛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