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能有什么情况呢,既不是你情我愿,也不是情意绵绵。
是寻春台前的惊鸿一瞥,泰安望着站在华灯下意兴阑珊的傅棠雪,嗔怒喜笑她都喜欢,她不想求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只要眼前人的一朝一夕。
傅棠雪寻到泰安的时候她正躺在偏厅的美人榻上小憩,团扇遮住了她那张明艳的脸,倏忽间滑了下来,傅棠雪站在美人榻旁,面无表情地望着泰安。
大概是没了遮光的团扇,午后炙热明亮的日光明晃晃地扇在泰安身上,没一会她便醒了。
见到傅棠雪坐在边上看书她也没有多么雀跃,懒洋洋地撑着身子,伸手勾了勾傅棠雪的衣裳,将团扇丢到他怀中,娇滴滴地说道:“傅郎,过来与我说说话。”
衣裳摩挲的声音在寂静的偏厅中格外明显。
泰安的身子软的就像是没有骨头,香甜的气味不受控制地往傅棠雪鼻尖钻,泰安的身子贴着傅棠雪的胸膛,轻笑道:“傅郎,我应过你的,绝对不会只让你做六品府丞,进吏部只是第一步,六品主事不是你的终点,傅郎,来日我一定会让你青史留名,做六部之首可好?”
傅棠雪纹丝不动。
泰安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她的头枕在傅棠雪的肩上,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从前我在鞑靼,最怕的就是营帐中来人。”
“铁木金凶狠残暴,我差点死在鞑靼。”
泰安的语气平静,甚至都可以说得上是淡漠,她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在鞑靼宫廷发生的事情,她们中原女人在鞑靼没有任何地位,在铁木金眼里她就是用来泄欲的奴隶,或打或骂。
北周朝堂的软弱让铁木金更加放肆,面对泰安这样一位被中原送来和亲的公主,铁木金近乎扭曲的骄傲和野蛮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
那是泰安的噩梦。
那是中原女人的地狱 。
清灵运气好,去了克烈部,克烈部崇尚和平,与中原人颇有往来,所以清灵没有经历过这样非人的折磨 。
“傅郎,像你这样如春雪般洁白的人,我当真好喜欢。”泰安伸手抚摸着傅棠雪的脸颊,他的模样清秀,若不是通身坚韧不屈的气度,他的长相只会更加清隽,气质只会更加文雅从容,但泰安望着沉默不语的傅棠雪,只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刀剑般淬骨的冷意。
这样的冷漠不屈总是会让泰安想到她
在鞑靼的日子。
在鞑靼的那几年就是她心头的腐肉,她需要有人替他割掉,泰安自己无能为力,她望着傅棠雪,便能短暂的忘记骨肉中的痛苦和磨难。
泰安吻着傅棠雪的脸,一路流连,她睁着双眼,不知望向了何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棠雪坐的笔直,泰安白如雪的双臂搭在他的腰上,她依偎在傅棠雪的后背,自欺欺人的缱绻。
她喊了一声‘傅郎’。
厅中是长久的沉默。
傅棠雪没有给她任何回应,面色冷白如霜雪,眼底是压抑的怒火。
“你会让傅棠雪进吏部么?”
在回府的马车上李聿与赵清珵聊起此事,天气热,来回折腾了大半天,赵清珵有些没精神,怏怏得,“倘若当真是个有才之人,为何不?”
“长公主那边……”李聿也不是过河拆桥,实在是姨母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皇后娘娘与长公主的野心各不相同,像长公主这样的人,出生富贵一生无忧,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被北周局势逼出来的,倘若当年望都不用她去和鞑靼和亲,长公主也不至于如此野心勃勃。”
“长公主不过是为了一生顺遂无
忧,她想让傅棠雪进吏部,无非是想让手上多一张牌。”赵清珵朝李聿摇头,“长公主不是皇后。”
她不想在朝堂上搅弄风云。
但同样的,谁若是惹到了她头上,她也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