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三十前的春天写满了纷乱。
一晃眼便是清明雨后,连绵的春雨停歇,满城绿意葱葱,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所有人对这一年的记忆就是,章平三十七年的雨可真多啊,春雨淅淅沥沥,暴雨伴随着惊雷,这天就像是塌了一块,不住地往下倾斜落雨。
五月初,工部的杨泰求见了赵清珵。
自从章平帝出事后有不少人朝李府送了帖子,赵清珵都没有见,但他唯独见了杨泰。
杨泰并非是预想中的那般来找赵清珵打探消息,他在暴雨下敲响了李府的门,然后亲言想要带人去岭南。
去年岭南水患,可以说是流民遍地一片狼藉,武镇川足足用了大半年才将因为水患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安置好,夏季多暴雨,去年梅江两岸的堤坝就没有修葺好,今年万万不能灾祸重现。
杨泰在这个时候找到赵清珵,其实也有私心,如今望都人人自危,太子皇后先后出事,内阁沉寂,首辅袁廷整日待在宫中,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谁都知道,内阁的清算就在眼前。
这些年皇后和太子斗得不可开交,望都之中谁敢说自己干干净净。
杨泰不欲蹚这趟浑水,所以想要在
望都变天前离开。
至于为什么会求到赵清珵头上来——
众所周知,自从明德殿事变后,太子被关押刑部、皇后称病隐于长翎殿,这两个月来,望都中谁也进不了宫,唯独南翊侯受过内阁召见进宫,赵清珵的身份特殊,他是望都中除了赵昀之外唯二的赵氏子弟,他的身上还有与泰安长公主的婚约,甚至朝堂中已经有人在隐隐猜测,太子倒台后即将在朝堂上大展手脚的,或许就是如今这寂寂低调的南翊侯。
“你想去岭南,可以,这事不难,本侯把梅江交到你手上,若是再出差错……”赵清珵的目光中带着寒意。
杨泰心神一凛,立马起身道:“侯爷您也知道,下官在工部待了这么多年,若去了岭南必定尽心竭力治理梅江水患,不敢有分毫懈怠。”
杨泰的能力赵清珵自然信得过,只是梅江实在重要,这不单单是连接着岭南越州南北两地的一条水域,赵清珵在越州建立了港口,来日灵越港一旦建成,连通着南北的梅江只会更加重要,南来北往货物运输,赵清珵的野心不止于一个岭南,他要梅江成为来日北周最繁华的水道。
“本侯将梅江交到你手上,杨泰,你若能保梅
江十年太平,你将会是北周的功臣。”
杨泰是个痴人,他将半生都献给了北周的水利工程,但他不是圣人,他也想名垂史册,听着赵清珵的话,杨泰眼中隐隐泛着精光,他双手紧紧握着,在赵清珵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起身,沉声道:“下官必定不负侯爷所托,下官在岭南一日,梅江两岸必定太平无事!”
让杨泰去赵清珵,也不单单是治理梅江,先前赵昀让人炸了灵越港,整个越州大坝都被冲烂了,倘若不在雨季前越州大坝加固好,今年夏天又是一个灾年。
与其每年都让工部的官员去越州做做样子,还不如派个能干实事的人南下,将整个南方的水利工程全都修葺一遍,如此一来便能让南方的江流河道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如今北周虽然重商,也有不少地方出海与西域诸国通商,但在赵清珵看来,还不够,他希望水利方便的南方能够连成一片蛛网般的水道,只有南方贸易繁华,才能反哺水路不便的北方。
他要来日史书青笔,将今朝今代的北周写成最璀璨的明珠。
杨泰对赵清珵的构想心悦诚服,他叹服于赵清珵的野心,也折服于他的胸怀。
杨泰和赵昀打过交
道,去年赵昀派人去岭南修葺堤坝,杨泰便从同僚口中听过一耳朵其目的不纯,赵昀的手段和心眼让他退避三舍,一个只会钻营党争的太子,他不愿与之同流。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