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那一夜明德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翌日一大早,宫里就传来消息,太子触怒陛下,被收押进了刑部,皇后惊吓过度凤体受损,于长翎殿中养病。
不过寥寥几句,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朝堂格局的转变。
犹如晴天霹雳从北周朝堂上炸了下来,所有人都被炸了个焦头烂额。
太子倒台,皇后病隐,原本分庭抗礼的格局被骤然打乱,所有人从金銮殿中走出来的时候都一脸茫然,面面相觑,昨天还拿着笏扮对骂,今天一睁眼,各为其主的那个主都没了,还有什么好骂的?
朝会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一幕,无论官职高低,见了面都各自退避三舍,谁也不愿主动搭理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宫里出了事,但出了什么事?打听不到,谁都怕宫里烧起来的这把火蔓延到自己身上,眼下恨不得在朝隐身,半个字都不说,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私底下散了朝,三两人聚在一块,各自交好的官员进行着隐秘的讨论,猜测着太子到底犯了什么事,皇后在其中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最先传出消息来的还是刑部。
登
时宫内的消息还未明朗,朝臣们便按捺不住了,偷偷备好帖子想要拜访赵清珵。
距离雨夜红丸案才过去三天,赵清珵已经收到了不下十位大人送来的拜帖,或请他赏春喝茶的,或在府中设宴下了帖子宴请他上门的,或在寻春台中包下酒桌邀他喝酒的,就连棠伯都忍不住打趣,说这三日府里头来的人比这一年的人都多。
“不见。”
外头都快翻天了,赵清珵自从从宫里面出来后倒是清闲,替袁庭去刑部走了一趟,便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比从前还要低调。
他的心思藏得深,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的李聿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这些人见了没用,咱们南翊侯啊,在等大贵人上门呢。”
大贵人在哪里?
大贵人在宫里头,在明德殿中,在章平帝的龙床前。
章平帝那一夜在吃了胥鼎进攻的红丸后,当真是死里逃生,御医用银针吊住了最后一口气,整个太医院都住在了明德殿,袁庭担心红丸案重现,连眼都不敢合,日夜守在章平帝跟前,御医送上来的药他亲口尝过,什么道士仙人全都被他赶走了,别想踏进明德殿半
步。
不枉袁庭守了三天,章平帝到底是睁眼了。
虽说还和从前那般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好歹这条命保住了。
太医也不敢断言章平帝究竟能否恢复正常,袁庭听了太医的回话,沉默了许久,他挥了挥手,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内室,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眼下咿咿呀呀不甚清醒的章平帝,两行热泪倏然落下。
他是在万庆十一年末入的朝,是那一年最不起眼的进士,在翰林院中也是寂寂无名,万庆年间风光的是海之唤和周小敬,那时候的海春申就已经是他们这些学子眼中的明珠,北周开国以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风采傲然,前途无量。
海之唤是万庆和嘉历的传说,他是嘉历帝最信任、最依仗的太傅,嘉历年间所有人见了海之唤都会毕恭毕敬地唤他一声申公,那时候,袁庭想起来当年的情形,当年他只是内阁中最默默无名的一名官员,跟在海之唤的身后,看他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看他受万人敬仰,然后又亲眼看着他在嘉历帝病逝、章平帝登基后逐渐跌落高铁,风光落魄不过转瞬。
章平十年,海之唤致仕,内阁产生了大变动,
章平帝从心底里厌弃一心想要改革朝政的海之唤,所以他将秉持中庸之道的袁庭抬了上来。
那一年,也是内阁从强势走向衰败的开始。
袁庭细细想着这几十年来的宦海起伏,曾经的内阁在海之唤的带领下所向披靡,犹如北周最锋利的一把刀,意欲劈开北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