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将赵清珵按在怀中,任凭赵清珵对自己拳打脚踢,赵清珵没用力气,只是单纯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惊惧。
“李聿,王八蛋!”
“王八蛋!”
“王八蛋!”
“李聿……”
赵清珵紧紧揪着李聿的衣襟,最后一声‘李聿’带着茫然而又无主的哭腔,他在得知阿姐远嫁鞑靼时也是这样的茫然,眼前有那么一瞬间是白茫茫一片,当日锦衣卫抄了麟王府,他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中被丢进了囚车,平静而又麻木,可当他得知阿姐为了救自己同意远嫁鞑靼,赵清珵只是想着,他为什么要活下来?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活着,阿姐就要被送去鞑靼,他这个人、这条命,有什么资格继续活着?
阿姐已经走了,赵清珵一片朦胧地望着李聿,这个人也会离开吗?
如果分别是人与人之间的宿命,那为什么又要相遇。
赵清珵不想要这个宿命,他抓着李聿,死命抓着李聿,只要他不松手,就没有人能够将李聿从他身边带走。
他和李聿遇见了,就不要再分开。
“李聿,你要是敢先死,你要是敢先死,我就……就……”
赵清珵缓缓低了头,他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李聿要走,他又
有什么办法!他留不住要走的人,母亲死在了他的怀中,父亲死在了风阙关下,阿姐毅然决然地去了鞑靼,没有人愿意为他停留!赵清珵的泪砸在了泥地上,溅起一圈涟漪。
他谁也留不住。
“润鹤,我不走,我不走。”李聿伸手捧着赵清珵的脸,眼底满是心疼,“润鹤,你看着我,我怎么可能会走。”
“都会走的,李聿,如果我不来燕子村,你就要走了,你去哪里都可以,老天要从我手上把你抢走。”
“老天爷算个什么东西,润鹤,我与你走在一条连老天都管不着的路上,就算是死我也会死在你后面,润鹤,如果分别是相遇的宿命,在那之前,我一定会看着你离开,我保证,润鹤,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李聿的虎口粗粝,他擦掉了赵清珵挂在脸颊上的泪,“润鹤,从我选择你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想过离开。”
“若是天命如此,那我便和老天爷抢人。”
赵清珵低声哄着李聿,笑话他是个爱哭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哭得这样可怜。
赵清珵鼻尖红彤彤的,发泄过了,眼底还是湿漉漉的,但却恢复了冷静的神情,他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河面,片刻后
,他轻声道:“聿奴,我要死在你前面的。”
直至今日,他才肯承认他再也受不住任何一次分别。
“就算我自私,李聿,让我这一回。”
他们从相识开始便一直在较劲,一个充满偏见一个不肯低头,李聿愿意为了赵清珵收敛所有的锋芒,赵清珵也愿意为了他打开含着珍珠的蚌壳。
他们早就成了海边的蚌,李聿是锋利坚硬的壳,赵清珵是嵌在他体内的珍珠,他们相融相依,只对彼此妥协。
可这一次,赵清珵让李聿再让自己一次,让他做个自私鬼。
李聿怎么可能不让他。
从他在明德堂前救下赵清珵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无法拒绝赵清珵的任何请求。
赵清珵身子骨不好,李聿不肯让他靠近燕子村,也不肯让他和驻扎在燕子村中的人接触,于勐来回话时都得戴着面巾,赵清珵没有笑话李聿大题小做,他为了让李聿放心,老老实实地待在远处。
“侯爷,您这真是……”于勐欲言又止,他也不想赵清珵来燕子村。
就燕子村眼下的情况,谁都有可能沾染疫病,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染病,唯独赵清珵不可以。
大家伙是跟着赵清珵从望都来岭南的,他们的前程
全都拴在了赵清珵身上,赵清珵要是出事,这盘棋局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