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运气好啊。
小小一个七品都事,平日里不过是掌文书收发,稽查缺失,竟然能得了南翊侯的赏识,还被南翊侯的亲信带去了内堂。
大庾城上下谁不知道,如今都是这位南翊侯做主啦,能够巴结上南翊侯,保不齐日后还能从岭南调出去。
有人咦了一声,暗暗叹道那赵梦从前就是从望都贬官至岭南的,南翊侯从前也在望都待过,难不成两人是故交?
有官员反驳了这话,说道若赵梦与南翊侯是故交,从前赵梦被贬,南翊侯难道还会袖手旁观么?由此可见故交这话不真,估摸着就是今日堂上赵梦哪句话说得好,讨了南翊侯欢心。
众人思来想去,可左右赵梦就是说了几句简单化,连场面上的漂亮话都没说,怎么就讨了南翊侯欢心呢?
想不通,想不通。
赵梦被一路带去了内堂,赵清珵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在内堂等待。
在看到赵梦推门进来的时候,赵清珵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寻春台醉人的果酒以及甜腻诱人的香气,他起身,眼眸微沉,喊了一声:“同莲。”
赵梦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卑职赵梦见过南翊侯。”
距离唐皋身死、赵梦被贬,如今算
来竟然已经快有三年光景了,当年赵梦和唐皋牵扯进了密信案之中,赵昀为了将自己撇清,在赵清珵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将唐皋推了出来,废棋是没有活路的,死了一个唐皋,贬了一个赵梦,赵昀全身而退,赵清珵也至此一脚踏入了望都诡谲的官场之中。
“我与同莲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赵梦面无表情,“卑职人微言轻,与从前并无何不同,倒是侯爷自望都一别后,步步高升,实在让卑职佩服。”
话中嘲讽不言自明。
说完,赵梦微微躬身,“卑职失礼了,还请侯爷恕罪。”
“同莲这话,便是在与我生分了。”故人越来越少,赵清珵见到赵梦实在欣喜,“当日寻春台中我与同莲把酒言欢,实在是海上共明月,天涯共此时。”
“侯爷忘了,寻春台中一同把酒言欢的除了卑职,还有已故的右中允唐皋,寸之已故三年,不知侯爷可曾想起寸之丝毫?”
赵清珵不敢说自己干干净净,他从修罗场中爬出来,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唐皋就是他的第一刀,他对不起赵梦与唐皋,当年他故意攀交两人,将他们拖进错综复杂的朝局之中,若不是因为赵清珵,只怕如
今赵梦与唐皋还在清闲地做着六品小官,闲来品茗看书,共同把盏。
可如今一个死,一个贬。
赵清珵不是刽子手,但他却是布局之人。
“岭南偏远,民风淳朴,卑职在大庾城内安稳度日已是万分有幸,只是当日寸之何其无辜,侯爷今日为何不与卑职形同陌路?”赵梦苦涩一笑,“侯爷早已得偿所愿,身居高位,如今既是一方之主,卑职身份低微,又怎敢与侯爷互称好友。”
“同莲,当日我是为了活下去。”
“你想要活下去,就要将寸之推出去吗?”时过境迁,赵梦其实早已平复心绪,当年的事情谁也没有做错,这世间万物本就没有立场,立场不同抉择不同,他若是赵清珵,在当年为了解开困局只怕会做的更狠。
望都那个吃人的牢笼,想要活下去谁都要不惜一切地往上爬,爬得越高,手上沾的鲜血就越多。
赵梦理解,但不原谅。
理解是因为他知道赵清珵不过是做了在他那个位置上加以自保的事情,不原谅是因为他与赵清珵立场不同,赵清珵的手上沾着他好友的血,这让他如何不恨。
“同莲,如今我在岭南,我需要你帮我。”
“帮你?”赵梦
笑了,他在岭南久了,身份低微,见人说话习惯了弓着身子轻声细语,在望都的那点风流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缓缓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