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吧!”
李聿甩了甩小辫,将头发上的水全甩到了赵清珵脸上,他就像是一匹豪放的野马驹子,既不正衣冠,也不端品行,一头狂发乱糟糟的,扎着小辫,小辫上挂着一串红珠,甩起来哐哐当当的,就像是草原上的风吹过狂野,赵清珵玩着李聿小辫上的珠子,修长的手指穿过黑发,用力一揪。
这下倒是扯疼了。
李聿嘿了一声,将赵清珵放了下来。
他拢了拢头发,雨水淌过他高大的身形,湿漉漉的就像是落水的野狗。
桀骜难驯。
赵清珵站在雨中,打了个喷嚏。
他的容貌本就冷清,被雨水打湿了的脸庞仿佛
流淌着银白色的月光,看上去既清冷,又高洁。
但他在雨中打着喷嚏,看上去好委屈。
他也像一只狗,但却是一只漂亮的、精致的小白狗,在雨夜中迷路了,等待着主人认领。
雨越下越大,赵清珵语气平淡:“你既无事,那我便先回了。”
“不行。”
李聿霸道地一把揽过赵清珵,他强硬地拖着人往前走。
“陪我喝酒去。”
“寻春台风花雪月,不去。”赵清珵冷冷拒绝。
“不去寻春台,带你去个喝酒的好地方。”
李聿将赵清珵带去了积文巷,雨夜下的积文巷格外安静,整条巷子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比起寻春台,这里就像是另外一个天地,静谧、柔和,就连雨水都格外偏爱这一方清净,落下来的时候轻飘飘的,雨滴建落在青石板上,然后悄无声息地滚进了浅浅的水潭中。
李聿熟门熟路地拉着赵清珵拐进了一家偏僻的酒馆,屋檐低矮,李聿进去的时候弯了弯身子,酒馆老板坐在门边昏昏欲睡,听到动静,眯了眯眼睛,带着睡意说道:“黄酒在庭院中,自己打去,温酒的炉子自己烧,走的时候将铜板放在酒壶下就行了。”
说完,老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了眼雾蒙蒙的雨夜,“雨真大,你们两个年轻人便在这将就一夜吧,老头子我老啦,回屋睡觉去了,要是来了客人,替老头子招呼招呼呐。”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今年望都也真是奇怪了,这个时节了,还没落雪……”
老板低沉含糊的说话声越来越远,一路飘进了缱绻的雨夜之中。
赵清珵站在门前,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鹤裘,搭在了门边博古架的钩子上,李聿正盘腿坐在廊下生火,两块打火石互相碰撞,没一会就冒出了火星子,赵清珵倚在柱子旁,饶有兴致地望着李聿。
跳跃的火光升起,照映在他那张桀骜英气的脸上,火光照耀,赵清珵才发现李聿鼻梁上还有一颗小痣。
他觉得有趣,走进了,突然弯腰,猝不及防地伸手碰了碰李聿的鼻梁。
李聿抬头,眼中尽是狐疑。
赵清珵的一双眼中装着戏谑的笑,但就是不说话。
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狡黠的狐。
火炉生好了,李聿让赵清珵坐下来,“坐着烤衣服吧。”
赵清珵一脸嫌弃,“这点火,烤到猴年马月去。”
“长夜漫漫,虽说没有晚来天欲雪,但却有红泥小火炉,赵提督不肯赏脸?”
人都坐在这儿了,赵清珵还骄矜地端着,冷哼一声,“这地方不错。”
“是喽,我可不是只会去寻春台喝花酒的人,赵提督未免太看低我了。”李聿将手放在火炉上烤着,他的手背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经年的疤痕早已结痂,只剩下凸起的痕迹昭示着曾经流过血受过伤。
“那是谁在寻春台中乐不思蜀不肯离去?”赵清珵斜睨了李聿一眼,“反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