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望都种种，不过是赵清珵的伪装。
他在人前装得卑微温和，在李聿跟前装得疏离恭敬。
如今撕破了一回脸，鞑靼相遇，赵清珵反倒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一个生气的时候会喊他‘李聿’，一个得意的时候会像猫儿似的骄矜的赵清珵，生动，鲜活，没有任何虚伪的掩饰。
李聿又觉得快活了起来。
他喜欢赵清珵这样真实，纵使赵清珵在他跟前没有什么好脾气，喜欢生气，需要人哄。
但也比在望都披着那样一层虚伪的皮囊好太多了。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往湖边走去，这一带偏僻，波光粼粼，静谧水声荡漾，李聿指了指湖底，轻声道：“憋气会不会？”
赵清珵知道，李聿又小巧他了。
哼了一声。
抬脚便准备往湖底跳下去。
就在这时，湖面上突然惊起了一阵水声。
扑通一声，一颗小石子被人投到了水面上。
两人扭头望去，就见着佟木躲在暗处，小声喊了一句‘大人’，他一脸欣喜地朝这两人招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你这小子怎么来了？”李聿拎了拎佟木的耳朵。
佟木‘哎’了一声，“我听说大君在派人搜寻宫廷，就猜是不是大人的行踪暴露了，我就蹲在这里等大人，这是唯一能够游出宫的地方，大人，你们记得出了宫往南走，南边的刀蛮部中原人多，你们往南走不会惹人注目。”
“臭小子，我还以为是你通风报信的呢。”
佟木揉着耳朵，朝李聿摇头，“不是我。”
这就奇怪了。
李聿和赵清珵对视一眼，那怎么他们前脚进了鞑靼宫廷，后脚行踪就暴露了呢？
边上传来了脚步声，佟木动作麻利，再重复了一遍‘往南边中原人多的地方走’之后，便从草堆中钻了出来，然后就是佟木和鞑靼人的对话，他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脚步声渐远。
佟木弯腰，轻声说了一句：“大人，你们可以走啦！”
赵清珵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大人，你们一定要平安啊！”佟木年纪小，能想到最好的话就是平平安安。
他希望这些中原来的大人能够有朝一日将他们从鞑靼带出去，佟木想要有一个家，一个能够不被任何人嘲笑的家。
鞑靼野蛮好战，给不了佟木想要的安稳和幸福。
所以他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中原人身上。
他听说中原人都善良温和，所有人能够在中原平等地生活着，佟木想，如果他能去中原，应该不会有人仅仅因为他身上流着中原和鞑靼的血就无止境的羞辱他了吧。
在离开前，赵清珵喊住了佟木。
清冷的声音从草堆中传出来。
“你放心，终有一日，中原的将士会来接你们回家的。”
“你们不是没有故乡的贱种。”
“佟木，好好活着，让你的阿娘也好好活着，不要做鞑靼人的狗，站起来，才能回家。”
赵清珵说完便和李聿走了，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没有看到佟木在听到他
说完这番话后，泪如雨下。
鞑靼人已经在宫廷中搜捕他们了，李聿不敢耽搁，带着赵清珵一个猛扎，就往湖底游去。
湖水冰冷刺骨，赵清珵憋着气，面色有些苍白。
倒是李聿，从小在辽东野惯了，湎江的水那样汹涌，夏日里他还会和石斛一块下河游泳，在湎江边上长大的孩子，就没有怕水的，他抓着赵清珵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还能不能继续。
赵清珵费力地点了点头，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李聿身后。
哗啦——
晶莹的湖面上荡起一串波纹。
李聿半拖半抱地将赵清珵从湖中拽了出来，他们顺着湖水一直游出了鞑靼宫廷，鞑靼人是没有中原的房屋建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