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那也得谢大人告诉我,若山不来,您是否愿意去就山呐?”
天边的那片云飘远了。
日头又重新现了出来。
赵清珵从袖中掏出一把小扇,竹骨做的扇柄,扇面上提的‘醉里挑灯看剑’,犀利带着杀气的诗句,与他在谢承面前温和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慢悠悠地晃着小扇子,葡萄架的阴影落在了他挺翘的鼻梁上,眼角的那颗痣若隐若现。
待谢承重新落座,他又变得不慌不忙了起来。
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只是自顾自低头喝茶。
谢承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眉头始终紧皱,没有片刻放松。
最后,谢承还是忍不住了。
他主动开口道:“赵世子,有话你就直说吧,今日我也来了你这,这一趟总不能就是喝一盏你院中的茶水。”
“你既备好了茶,剩下的一应痛痛快快招呼出来。”
铺垫到了这里,赵清珵微微一笑。
这一趟他怎么可能只给谢承备好一盏薄茶呢。
从锦衣卫到三大营,赵清珵的野心早就写的明明白白。
他啪的一下将手中的扇子丢到了桌上,“指挥使,若我猜得不错,事态进展到如今,您是想
丢车保帅,舍掉一个小百户,推出去随便用个什么罪名赐死,然后事情便这样结束,对么?”
谢承沉默不语。
因为他就是这样打算的。
出现在春猎林中的百户赖不掉,这事推到了锦衣卫身上已经是无路可退。
百户的嘴撬不开,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谁也不知道,陛下皇后内阁太子没有一个是好交代的,谢承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到别的路,只好想着要不然就让那个百户认下来,误伤也好误闯围猎现场也好,死了一个百户,换来事态平息,也算是一个结局。
“谢大人,您凭和以为,将猎场中的那个百户推出来,锦衣卫就能全身而退?”
“刑部的人如今就坐在你们昭狱里头,盯着你们审问罪人,难不成你们锦衣卫真的以为刑部是因为尽职尽守所以才日夜不走的吧?谢大人,刑部之所以死盯着昭狱,就是因为奉了内阁的旨意,这趟一定要把锦衣卫刮一层皮下来才罢休呀。”赵清珵一声叹息,“您指挥使大人位高权重,刑部不敢动,但上到同知下到千户百户小旗,锦衣卫上千人,要是这一次被内阁重新洗牌,日后别说您上要听命皇
后不得自由了,往下啊,只怕没一个会听您这位指挥使的话喽。”
谢承到底是章平帝一手提携的心腹。
就算如今李蓉仗着军部的威仪擅自调动锦衣卫,病重的章平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再怎么说,谢承在章平帝跟前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内阁就算想洗牌锦衣卫,也不敢动谢承。
如今之计,最好的法子就是趁着这场春猎遇刺,洗牌锦衣卫。
换不了指挥使,能撤一个同知,也算是内阁占了赢面。
赵清珵的话消逝在了风中。
茶水凉了。
谢承的心底也泛着一片凉意。
“谢大人,您得死咬这事,别放啊。”
“这就想着把底牌丢出来,熟不知当您丢出底牌的那一刻,您就失去了任何选择的权利。”
“陛下病重不是一日两日了,您可曾想过为何从前陛下病重时锦衣卫尚且能够直达天听,如今却只能听命于皇后?”
赵清珵的眼神有些嘲讽,“这还不是因为,从一开始,大人您的手上就没有底牌。”
“我能有什么底牌?锦衣卫的底牌就是陛下的信任,陛下的看中,可如今陛下病重,内阁与司礼监有刑部,他们看不上我们这群
走狗,我手底下几千名弟兄,除了听命于皇后,又能如何?”谢承压着声音,神情冷厉,“赵世子,你我同是望都走狗,你活得比我还要狼狈,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