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焦反复叹气。
想和李聿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见他这副模样，李聿目光闪了闪，“师父，你难道觉得我爹他……”
霍焦没说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许多事李聿年轻，不知道，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会无缘无故和小辈说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屁话。
戚筠与他同样武将出生，年轻时候都一个沙堆里滚出来的兄弟，他们两个家里都没人，孤苦无依，也正是这一分飘零让他们在军营里头不要命一样的打，上阵杀敌每次都比谁拿的人头多。
就这样凭借着一股子不要命的打发，从小兵到总兵，从总兵到副将，霍焦和戚筠步步高升，逐渐在辽东大展手脚。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戏弄人。
霍焦这样一个大老粗，与威北侯的小女儿竟然能够相识。
霍焦直到如今都还记得，他与敏娘遇见的那天，他才从练武场里出来，浑身臭汗，在营地里头见着了正在牵着马散步的娇小姐。
敏娘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裙，垂在身
前的辫子又黑又长，鬓边别着一支百合花，夕阳洒在她身上，霍焦只恨他这辈子没读什么书，只知道对着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傻笑。
笑得人姑娘都愣住了。
轻声细语地问道：“将军，可是我有什么不妥吗？”
那天的夕阳可真好。
正值初夏，格桑花在草原中摇曳。
霍焦牵着李敏骑马，李敏性子安静，马稍微野一点她就害怕。
那时候霍焦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听说她是来营地里替家人送东西的，便以为是哪位将军的女儿，还嘱咐她营地虽不是交战地，但也算是军事重地，许多地方都不能去。
后来几天霍焦经常能够在马场边上看到敏娘。
他就牵着马，让敏娘坐在上头，战场上的马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慢悠悠地走过，霍焦这辈子，也再没有在营地里有过那样好的光景。
穿着紫色罗裙的敏娘，大片大片灼灼盛开的格桑花，以及那匹怎么也不肯老实的马。
再后来，吐蕃人来犯，辽东与密西向来是唇齿相依，辽东派了人去密西协同作战。
等霍焦从密西回来的时候，马背上坐着的姑娘还在，牵马散步的人却成了他的兄弟戚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