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内是长久的沉默。
李聿听着赵清珵的话,心底一阵悸动。
他喉头滚动,“那你呢?你祝我顺遂无忧,你可曾想过你此生又会如何?”
赵清珵云淡风轻地笑着,“李聿,我已在无间地狱,再无桃源。”
这天夜里,李聿辗转反侧不得安睡,脑海中反复回想着赵清珵的那句话。
‘我已在地狱,再无桃源’。
以及赵清珵唇角那一抹分明苦涩到极致,却仍旧故作淡然的笑。
年关将近,望都一天比一天热闹,东宫里不过是廷杖死了一个六品小官,风一吹,消息就散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死了一个唐皋。
李聿对望都的政事半点不上心,但如今因着赵清珵住在东宫,再加上他又与唐皋赵梦牵扯到了一块,李聿便也在私底下托人打探缘由,想要弄清楚唐皋之死究竟牵连出来了什么。
白茫茫的雪犹如细盐洒在天地间。
深褐色的琉璃瓦片盖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落雪。
冬日里要燃炭火,狭窄的巷子里一股子呛人的烟灰味,在鼻尖消散不去。
李聿带着石斛走在积文巷中,天色昏黄,手中的灯笼被风扑的忽明忽灭,巷子长而窄,甚至都无法两人并肩行走。
这地方是梁平找的,
上回梁平带李聿去了一趟寻春台,没成想把人给惹急了,后来好几天没理会他。
所以这会李聿将梁平叫出来,梁平特地找了个一群读书人喝喝酒,聊聊诗词的风雅之地,不沾半分花柳之风。
“你这地方不好找,一路过来深一脚浅一脚,废鞋。”
李聿脱了湿掉的靴子,盘腿坐在塌上,顺手给空杯子里头倒满酒,一饮而尽,“我问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我说你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到了去查东宫里头的事情?”梁平一脸好奇。
李聿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你且说你查到了什么。”
梁平啧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聿奴,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替你姨母查的这些事?”
李聿眉头微皱:“此事与我姨妈何干?”
落雪的声音和炭火燃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屋子里头显现出了一片诡异的宁静。
梁平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他瞪着双眼,有些急:“聿奴,你莫不是诓我呢?就咱两这关系,你与我说些实话,我又不会去与旁人嚼舌根。”
李聿在望都没什么好友,有一个算一个,梁平也算是既能与他吃喝玩乐,又能在正事上还算靠谱之人,李聿闷头喝了一口
酒,“我诓你做什么,让你去查东宫是我自己的主意,你怎么会扯到我姨母身上去?”
听到李聿这样说,梁平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呢,这事我也是托了人,我先是找了个从前在望都的同窗,然后他又去找了在御史台当差的表叔,那表叔又托人问到了户部下头一位给事中身上,那给事中……”
拉拉杂杂一大堆,李聿听的不耐烦,“说正事。”
“正事就是,聿奴,你托我查的那件事,我查不到。”
“东宫里头对这事讳莫如深,唐皋杖毙之后,牵扯在其中的赵梦立即就被流放了,赵昀此前曾得陛下召见,在明德殿中待了一个时辰,在之后,唐皋就被赐廷杖。”
“但有流言传,说唐皋好似牵扯进了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麟王谋逆一案之中。”
听到这话,李聿重复道:“麟王谋逆?”
唐皋一个六品小官,能和麟王谋逆牵扯上什么关系?
梁平声量愈发低沉,“我也是听说哈,辽东那边不是从麟王手上截了一封密信么,听说那是望都和麟王私联的信件,如今麟王谋逆已经被处置了,望都这里头可始终没有动静呢。”
章平帝虽然病重,但他不是不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