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的话才说完,他突然就愣住了。
因为赵清珵当着他的面,噌的一下脱下了衣袍。
没出事前,赵清珵也是麟都中金尊玉贵的小世子,再加上他年幼体弱,母亲不舍得将他送到军营,因而养了一身比女子还要金贵的皮囊。
只是如今,那白皙如玉的背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被鞭打的痕迹,廷杖过后皮肉翻开又愈合的伤疤,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打碎了,然后被人艰难地拼凑成原状。
赵清珵把自己的脱得干干净净。
不着寸缕地站在李聿跟前。
白得晃眼。
李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一把抓起边上的绸衫,劈头盖脸地遮住了赵清珵,骂骂咧咧。
赵清珵一脸无辜:“是你说的,咱们都是男子,该有的都有,害羞什么劲头。”
李聿面红耳赤,索性背过身一头扎进了水桶中,水面上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只能看见一缕发丝飘荡了出来。
净室内静的只剩下水声,滴答滴答的在地上淌着,李聿在水里憋气,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他猛地从水底钻了出来,水声哗啦,打湿了赵清珵身上披着的外袍,连带着散下来的发丝都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
李聿看着还
好,趴在水桶边上的赵清珵因为本就披着宽大的绸衫,被水一打湿,洁白如玉的肌肤在半透明的衣衫下若隐若现,墨发披散着,看着就像是从湖底钻出来的水妖,妖冶夺目。
他伸手捧着水,慢条斯理地洗着手指。
见李聿从水底钻了出来,突然,他玩心四起,戳了戳李聿的胸膛。
李聿的胸膛上赫然一道刀疤,他按了按,“好硬。”
李聿听得头大,硬什么硬,这人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还有,手乱摸什么,娘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呸不对,就算是两个男子,难道就能这样动手动脚了吗。
李聿的一颗心都要飞回辽东了。
可再看赵清珵,仍旧盯着他身上的刀疤发呆。
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你身上好多伤。”
这声音轻盈而又空灵,落在李聿的耳中,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的眼底心里脑海中就只剩下了赵清珵这句带着怜惜的‘好多伤’。
“你是辽东的少将军,上了战场,没有人保护你么?”
赵清珵的双手搁在水桶上,脑袋搭在手臂上,歪着脑袋有些好奇。
李聿捧了一把水,玩笑似的浇在了赵清珵脑袋上。
然后双臂施展开,搭在水桶边上
,懒洋洋地说道:“少将军怎么了,少将军难道就不是人了?我爹他兵痞子出生,最看不惯我被我娘和三个姐姐养出了一身臭毛病,在我十四岁那年,瞒着所有人送我去了密西,密西那地方,又热又旱,方圆十里找不到一个水坑,和我们辽东一望无际的肥沃草场相比,简直就不是人待的,我在密西待了两年,那两年可是真刀实枪的去前线杀敌。”
说起这个,李聿就来劲了,“密西那边的吐蕃人,高大壮硕,一拳能够打死两个中原人,我们在前线的人可真是拿命在搏,弯刀都割不掉吐蕃人的脑袋,我们就用大铁锤,举起来——”
李聿做着抬手的动作,眉眼一沉:“然后用力一挥,将吐蕃人的脑袋砸个稀碎,白花花的脑浆蹿得老高。”
赵清珵听得面无表情,但其实都快吐了。
“逗你的,真砸出脑浆,那还要不要吃饭了。”
李聿拍了拍荡漾的水面,招呼道:“你不泡泡么?”
赵清珵指着边上的水桶,意思是大可不必共用一个浴桶。
赵清珵踩着脚凳踏进了水桶中,李聿目不斜视,但其实余光一直往边上看,同样都是洗澡,怎么赵清珵就能做的那么好看的,
既矜贵又规矩,慢条斯理地脱下长衫,整个人都泡在了水中。
他不会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