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珵不是没有看到唐皋的诧异。
他朝唐皋微微躬了躬身,“唐大人,叨扰了。”
唐皋无法,尽管方才只是一句客套话,但赵清珵都应下来了,他只好带着人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雪夜中。
赵清珵见唐皋低着头,始终没有主动与他说话,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默然片刻,终于开口道:“唐大人,您瞧着神思郁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皋一愣,他甚至没有思索半分,便摇头道:“赵世子多心了。”
“是么?”
赵清珵紧紧盯着唐皋,唇角啜着一抹淡笑,“润鹤如今住在东宫,前几日偶与太子闲聊,听太子说起‘辽东密信’,太子似乎很是为此烦忧。”
听到此话,唐皋面色骤变,若不是坐在马车之中,只怕他马上就要站起来了。
只见唐皋板着脸,怒目而视:“事关朝政,还请赵世子切勿妄言。”
说完,唐皋又忍不住皱眉,“赵世子如今既已免于死罪,从今往后自当安分守己才是,太子仁善,许你住于东宫,你更该感激才对,小心行事方得善终。”
“唐大人所言极是。”赵清珵诚恳点头,他一脸认真地望着唐皋,“润鹤只是见太子连日
忧于此事,今日与赵大人喝酒时又听赵大人念叨,这才唐突,还望唐大人见谅。”
唐皋见赵清珵还算老实,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叮嘱着赵清珵老实本分,切勿在东宫给太子惹是生非。
唐皋科举出身,在入东宫前一直都待在翰林院,有着文人的通病,性情孤傲,若赵清珵是个眼高于顶的,他只怕看都不会看一眼。
今夜在赵梦的引荐下,唐皋与赵清珵同在寻春台喝酒,也是赵清珵的态度谦卑,自知身为逆王之子罪孽深重,如今能在望都行走全靠皇恩浩荡,字里行间只谈风月,大有一副忘却前尘旧事只看今朝的洒脱模样,对了唐皋的胃口。
唐皋不过六品小官,官任右春坊右中允,平日里只做一件事,那便是管理太子往来文书,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赵清珵的事他还是从赵梦口中得知的,他从前有一子,但在八年前得了天花病逝,今夜见了赵清珵,他到底是生出了一股怜惜。
罪不及子,马车缓缓停在了太子府前,唐皋拍了拍赵清珵的肩膀,忍不住说道:“赵世子,我托大,如今这年纪尚且能做你叔父,便多与你说一句话,麟王已死,前尘往事惧已尘埃落定,
从今往后只要你在望都小心谨慎,没人会再为难你。”
“寻春台那等风流之地,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赵世子,不要误了你阿姐替你挣回来的命。”
赵清珵仿佛戴着一副精致的面具,他笑得恰到好处,看不出有半分牵强。
他脊背挺得笔直,坐在马车之中,听着唐皋对他的叮嘱,万般感谢。
可在下了马车的那一瞬间,赵清珵脸上的笑撤得干干净净。
他的双眸淡漠,一张脸宛若沁着寒冰,挺直的脊背就像是一把拉紧了弓弦,他缓慢地走在石阶上,走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
要什么尘埃落定。
赵清珵心中一片寒凉,他要望都再无宁静,他要前尘往事由他说了算。
侍卫月流在府门前等候着赵清珵,见他迟迟未归,本都想着要去回禀赵昀了。
“赵世子。”
在见到赵清珵回来后,月流有些不满地迎了上去,“世子今夜去了何处?这都快宵禁了,太子此前吩咐过要小的照顾好世子,世子若是在外头有个什么差池,小的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话说得好听,明里暗里都是为了赵清珵着想。
赵清珵装作听不出他月流话中试探,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轻言细语地解释道
:“今夜在寻春台遇见了两位大人,与大人多饮了几杯,大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