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麟王造反,麟都以北三万大军集结完毕,正朝望都行进!”
“报!麟王大军兵临辽东……”
“报——”
哐当!
安静到极致的明德殿内传来一阵杯盏碎裂的声响,年迈的章平帝艰难地从龙床上爬起来,枯瘦的一双手气到发颤。
“都是一群废物!废物!”
“驻守麟都的细柳营都在干什么,麟王去哪里集结的三万大军!”
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细柳营……叛变了!”
轰,闷了一天的宫城内终于响起了一声惊雷。
章平帝抑制不住地往后退,就在他即将倒下的一瞬间,从明德殿的内间缓缓走出来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
妇人走到章平帝身边,扶住他,不急不缓地说道:“陛下,区区反王,有何为惧?八十万北周儿郎镇守辽东,麟王兵临辽东,不过是自寻死路。”
“传……传朕旨意!让戚筠带兵……平叛乱贼!麟王作为乱贼之首,杀无赦!”
“呕——”
章平帝话音才落,便呕了一地黑血。
“陛下!”皇后李蓉凤眸一凛,高呼道:“快传太医!”
秋风呼啸,御药房中的医正来去匆匆,明德殿的殿门紧闭,整座宫城都陷入了紧张肃杀的气氛之中。
这是章平三十三
年的秋天。
麟王造反,集结三万将士一路行进至辽东。
欲图谋反。
阴冷潮湿的牢笼中,赵清珵蜷缩在角落中。
腥臭,黏腻,他就像是一条在阴沟中苟且偷生的狗。
牢笼外有几个锦衣卫在喝酒吃肉,肉香混合着血腥味飘进笼子中,赵清珵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他究竟有没有死?
赵清珵听到有人在说话。
“哥,里头那人不会是死了吧?”
另一个人恶狠狠地撕了一块大肉,呸了一声,“死了好!麟王举兵造反,辽东以北流民百万,凭什么他还能活下来!”
“哥,话也不能这样说,谁让他命好有个郡主姐姐,愿意给鞑靼人和亲……换回来这条贱命……”
“是喽,皇后自己不想嫁女儿,有了现成的替死鬼,死不了!”
赵清珵眨了眨眼睛,血水顺着眼皮往下流,耳边嗡嗡嗡吵个不停,说话声断断续续,但他听清楚了,皇后要保他!
皇后为什么要保他?
麟王府上下一百八十口人全都死绝了,赵清珵像条死狗一样趴在死人堆里,他以为自己也会那样死去。
但他活下来了。
他像一块烂肉,被人扔在了牢笼中。
赵清珵的脚上绑着镣铐,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像是烧着一般,烫得不得了
,他动了动双手,敲击着牢笼。
咚咚咚。
外头喝酒的人就像是没听到动静一般,继续喝酒侃大山。
“水……我要喝水……”赵清珵嘴唇干裂,说出口的话轻若蚊蝇。
“喝个屁的水,爷爷我撒泡尿给你要不要!”
赵清珵仰头,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瞎了还是坏了,睁眼只能看到一片昏暗。
他费力地、断断续续地说着短句:“谁要和亲……谁要和亲……告诉我!”
赵清珵说着最后三个字时犹如飞蛾扑向烈火,他的双手紧紧握着笼子栏杆,整个身子都撞向了牢笼。
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决绝而又刚烈。
“还能有谁?麟王谋逆被辽东大帅斩杀于阵前,麟王府就留了两个活口,除了你便是嘉和郡主,你小子命好啊,郡主用命给你换了一条生路。”
赵清珵目眦欲裂,他不信!
他不信!
上个月阿姐离家前,才同他说要在中秋前赶回家,她要吃娘亲手包的鲜肉饼。
赵清珵趴在笼子里小声呜咽,他混沌的意识逐渐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