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四十年深冬。
十一月二十八。
匪乱,起。
沐府忙忙碌碌地布置着新年。
但很明显的,苏氏与大哥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了。
沐阮宁领着一身锦袍的沈宴舟过去的时候。
就连素来与他针尖对麦芒的大哥沐朝云都只是睃了她一眼。
疑惑中,沐阮宁看见了桌上的公文。
对于大晋皇朝来说。
公文按着紧急的程度分三六九等。
而只比皇命低一等的,便是这帛书。
“发生什么事了?”沐阮宁站在当场,惴惴不安地询问。
苏氏看了大儿子一眼,叹息着冲沐阮宁开口:“你大哥被紧急抽调去剿匪。”
“原想着能留他过完年的。”
沐阮宁想着原书里的剧情,瞬间有点天崩地裂的感觉。
大晋朝并不安稳。
隔壁凉秦与大燕都是强国,素日里都虎视眈眈。
大晋作为最弱的一个,若非作为北夷的缓冲。
以当今陛下的昏聩享乐,只怕早就被吞并了。
所谓的匪患,说到底,也就是老百姓活不下去,被迫上山落草罢了。
从今往后,国境内的匪患因着几次灾荒的打击,只会越来越多。
沐阮宁想起,自家那位大哥,在几年后,便要遭了陷害死在剿匪途中。
在她六神无主之际,沈宴舟不动声色地挨在了她的身旁。
沐阮宁攥着自己的裙裾。
红了眼圈。
“可不可以不去。”
她抬头,看向了沐朝云:“大哥。”
“宁儿!”沐朝云看见她湿漉漉的眼睛,心都疼了。
上前将妹妹拉进了怀里:“你怎么哭了?”
但,军令不可违。
他再想留下来陪妹妹与母亲,也不行。
苏氏抬起绢子按了按眼角:“不要胡闹。你大哥正值年轻,正该建功立业的时候。”
“有你爹爹在朝坐镇,也不是去边境,没事的。”
沐朝云也笑着轻拍她的肩膀:“宁儿放心,这几日你也跟大哥习武,我很厉害的,些许匪寇,土鸡瓦狗尔。”
沐阮宁死死将泪意逼回。
旁人哪里知道,若非知道他未来的命运。
她又岂会相信,同爹爹一起戍卫北境,逼退十万蛮夷的大哥,会那么憋屈的死在贼寇之手。
死后,连完整的尸体都没能抢回来。
沐阮宁抬手擦了擦眼睛:“我没事,就是想让大哥陪着我与阿娘。”
“还想多跟你学学武艺。”
沐朝云揉了揉她的发,屋中之人都只当她小孩子心性爱哭鼻子。
只有沈宴舟若有所思地低下了眉眼。
苏氏看了堂下少年一眼,虽不住地皱眉,却在瞧见他那身锦衣之时轻叹了一息。
她揉着太阳穴,沉声道:“云儿走后,府中会找个用剑的西席,教你们功夫。”
沈宴舟抬起乌沉沉的眼眸看过去。
素日里冷淡疏离满眼厌恶的沐夫人,此刻并没有看他。
她方才说的是“你们”。
沈宴舟拱手一揖:“多谢沐夫人。”
苏氏摆摆手,貌似不耐:“不要谢我,是宁儿要学。”
沐阮宁见到此情此景,方才的伤感也淡了些许。
她破涕为笑,扑进了母亲怀里:“我替沈二哥哥和我,一并谢谢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