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看了三个病人,容晚玉的心越发沉重。
第三个小孩儿,只比行哥儿大上一些,浑身没有几两肉,越发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从容晚玉进屋,他便一言不发地配合着容晚玉的检查,哪怕刺血也未哭闹。
直到容晚玉收拾东西,要离开时,他才怯生生地叫住了容晚玉。
“姐姐,我......不想死。”
稚嫩的童音,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沙哑,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与慌张。
容晚玉的心仿佛被这小小一声呢喃给揪住了。
她回身认真地看着床榻上的孩子,轻声安抚,“你会活着,还会平平安安地活着。姐姐保证。”
从屋内退出来,容晚玉浑身透露出疲惫,她和站在院内的迟不归遥遥相望。
在他要朝自己走过来时,容晚玉摆了摆手,先去换了干净衣裳,确保无误后,才走到院子。
“刚刚我用过的东西,要全部烧掉。还有这三个病人,接触过的所有物件,都要小心,照顾他们的人不能直接接触。”
迟不归将她的叮嘱一一记下,见她面色不佳,不由得放轻了声音,“病情如何?”
容晚玉沉重地摇了摇头,复述了一遍刚刚自己所看到的病情。
“这些反应和有记载的医术内,历朝历代发生过的时疫都不太一样。我怀疑,这源头,并非来自澧朝,更可能,不在中原。”
这又是她心情沉重的另一重原因。
如果只是病情复杂,她坚信,凭借半仙一般的游医多年教导,给她一些时日,她定能想出治愈方法。
但除了病情,时疫的源头同样让人深思。
去年澧朝各地还算风调雨顺,并未发生大的灾难,北方的雪灾虽严重,但赈灾及时,也未扩大伤亡。
如果这时疫真如同她的推测一般,并非出自中原,而是来自外域,那这一切都背后,甚至可能牵扯上澧朝周边的小国和部族。
“具体的,还需要再进一步查验,病人越多越好。”容晚玉见迟不归神色严峻,便知晓他也想到了自己所忧。
“我回去会在翻查医书,希望只是我的误判。”
迟不归却比容晚玉更相信她自己,“未雨绸缪,做最坏的打算,才不至于措手不及。”
此处还需迟不归善后,他将容晚玉送上了马车,叮嘱清风务必安全将人送回。
大事当前,此前的那点旖旎很快便在两人心中消散。
迟不归立刻修书一封,交给了十八,让她尽快交给姜询。
十八虽有些小孩子脾气,但大事上一向不会耽误,接下信的那一刻,立刻施展轻功离开,甚至忘了还有七步倒一事。
待她轻车熟路地寻到了酒肆中的姜询,将信交递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早走了七步不止,什么事也没发生。
联想适才自己在迟不归面前倒立的模样,更觉得丢脸。
“可恶的容晚玉!”
时疫一事,容晚玉暂时没有头绪,她想了好几个方子,但也只能暂缓病人的痛苦,无法根本医治。
重生后,她便搜罗了许多医书。
迟不归送过一回医书后,此后只要寻到难得的孤本,便会直接送到她的手上。
然而这些小山堆一般的医书里却没有记载和这次时疫类似的病症。
她坐在石蕴堂内,提笔写下了出现在病人身上的症状。
咬着笔杆,苦苦思索。
阿月刚好收完药材,从她身旁路过,一眼瞥见了那纸上的文字。
容晚玉只觉一片阴影挡在面前,抬头便看见了阿月认真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
“阿月姑娘,这是我偶然翻医书看见的疑难杂症,你可曾见过这种病症?”
阿月拿起纸张,嘴里用家乡话念了一遍。
这是她的习惯,哪怕在京城生活许久,也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