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鹤大长老猛地愣住，目光定定落在洛缨脸上，沉默片刻，最后拂袖而去。
直到那个背影走得远了，洛缨腿脚一软，不由自主往石阶上跌坐，屁股还没落下，被人一把拦腰抱起。
抬眸望去，对上楚瑾尘神色复杂地一双眼，不觉大惊：“你怎么出来了？”
“放心，这么远距离无人看得清。”楚瑾尘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洛缨：“……”
直到她被温柔放置在石床，心中惴惴不安，愧疚得不敢去看坐在弯腰坐在床沿的楚瑾尘，低着眸，蜷在被窝里。
她还没想好，如何让狼妖前世接受今生，这种事由她开口，难免又惹得对方不满。
可若是等他自己想通，无异于痴人说梦，再说有那么多时间么？
一时间，洞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狗妖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垂首嗅着楚瑾尘软底白色锦靴，最后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对着他哼唧。
良久，楚瑾尘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洛缨茫然的抬起头，“啊？”
“方才你们讲的话我都听见了。”楚瑾尘抬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眸光深邃，“所以你遇到了难处，很需要我？”
洛缨：“……”
沉默几秒，洛缨向床下低手，提溜起狗妖，一边心虚地挼着狗，慢悠悠拉开了话匣子。
从凡界认识一个说书先生，再到后来到了妖界，得他不温不火呵护，虽然面上总是端着‘大人’的架子。
实则无处不在的体贴入微，从凡界捉人来教她识文断字，对她所有小脾气无限包容。
讲到涟洞那一段，洛缨疲惫地闭了闭眼。
由始至终，楚瑾尘视线从未离开她那张憔悴而沧桑的小脸上，听出她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地颤抖。
深沉而复杂的嗓音，如泣如诉。
再后来洛缨一度无语凝噎，埋首掌心，再也讲不出一个字了。
楚瑾尘的心好似被一双手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输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输了，输给这个世界里的今生，输得如此彻底，被当成另一个深情的替身。
忽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
楚瑾尘动作缓慢地站起身，朝矮桌前走去，哪怕在这种极度难堪的情形下，他仍记得，在这里不能随意抛头露面。
不能走出这个洞穴，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这张脸。
今生拿性命护了一世的小女人，他不能，更不敢让她陷入一丁点危险之中。
不知过去多久，洛缨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
从手掌中抬起一双泪眸，看向坐在矮桌前，垂首不语，原先挺直的脊背略微有些弯曲。
微微震惊之后，愧疚、惭愧、不安，一股脑儿地从心底蔓延。
寻常人听到这种事，大抵会崩溃吧？
可他纵使再悲伤、痛苦，却默默承受，连一句责骂都不曾有。
洛缨吸着鼻子坐起身。
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砸落，她迟疑着张开口，很努力想说点什么，可话在嘴边，却觉得如此廉价和苍白。
这样伤害一个人，即使道歉，又能改变什么？
察觉到洛缨身上浓浓的悲伤。
狗妖仰起头，哼唧了几声，引来一双手挼了挼它憨憨地脑袋。
洛缨一双眼不住地落泪，泪珠砸在手背溅起一朵泪花，咬着牙，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