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好妹妹，”他忽然又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明日你带他们上山不要提神井的事。”
“我知道，”卷耳激动的情绪稍稍恢复，好奇心又占据了上风，试探着问，“神井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你不要胡…”长戌忽然噤声，眼神警惕地看向门外，压低声音道，“他们回来了。”
卷耳一惊，外面的雨声这么大长戌竟然还能听到脚步声，长戌的耳朵这样灵么，那刚才霍沉齐在屋里和她说的那些话，该不会长戌也听到了吧。
“卷耳？你在里面吗？”霍沉齐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我在，”卷耳走到门边回头看看长戌又道，“我已经睡下了。”
周起和霍沉齐将湿透的衣服搭在桌椅上，两人瞧瞧对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赶紧灭了油灯，黑咕隆咚两眼一抹黑总算不那么尴尬。
“山上就算有高人怕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我劝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小小的床稍微一动两人就挨在一起，霍沉齐尽量往床边靠。
“希望再小我也要试试，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周起头一次流露出绝望。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勉强不得，若人人都像你这样，这世道岂不要大乱？”
“别人要怎样我管不着，”周起翻个身面朝墙，“我只要我爹继续活着。”
“已经有人开始猜测老将军的病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还是要做好准备，我人微言轻手无缚鸡之力也帮不上你，倪志贤安万山在原州经营多年，我只怕你吃亏。”
“嗯。”周起闭上眼试图睡觉，可不知是外面的雨声太大还是烦心更甚令他丝毫没有睡意，“柴房有人。”
“嗯。”霍沉齐回应他。
“我说的不是苏卷耳。”
“嗯。”
“你倒是心大，怪不得能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就不好奇是谁吗？”
“那你现在踹开柴房的门帮我看看？若是个俊俏的男人你就打烂他的脸，叫他再也不能勾引旁的姑娘。”
“你总是这么不正经，若躲在柴房的是坏人，明日一早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你怎么这么恶毒？谁还没有一两件密事不想旁人知晓？若是要紧事我信她日后会同我讲，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又何必在意。”方才卷耳执意要自己睡在柴房，连门都不愿开隔着门同他们说话，周起是个练家子自然能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霍沉齐单从卷耳生硬不自然的语气中便猜得出。
“我若能像你这般想得开便好了。”周起幽幽叹口气不再言语。
卷耳枯坐了一夜，她从长戌的描述中想象一个华衣锦服的贵妇带着她在花园中嬉戏，贵妇轻声软语地同她讲话逗她笑，她想象一个身着胄甲的将军将她高高举起，将军带了冰糖葫芦背着贵妇偷偷喂她，她原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才对。
大小姐的身份她并不在意，清贫的日子她早已习惯，只是心里多了复仇的包袱，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了，至于她和霍沉齐她也不敢再报任何幻想了。
天刚亮的时候雨停了，长戌原打算在此养好伤再走，现在知道了秦梅在周丰年府里他迫不及待要去醴城，也要好好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他绝不让仇人死的轻松痛快。
“这个药一日一粒让周起服下，连服五日才可。”长戌递给卷耳一个黑色瓶子。
“那他们若明日就走我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留住他们！这么点事动动脑子就行了。”
“这药会让周起怎么样？会死吗？”
“会让他生不如死。”长戌嘴角抽动，露出一个凶狠的微笑。
目送长戌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卷耳握紧了手中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