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发动,程可立立刻拨通了裴吾骥的电话,“你来我家一趟,快点,有重要的事情。”电话那头无声无息,但是他听到了指关节敲击了屏幕两下,这是她的回答,她同意了。
裴吾骥被关进过停尸房,如今在旁人瞧来,是温柔端庄和蔼可亲,看着没有留下任何心理阴影,然许多习惯早已经渗入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那裴沉书呢?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是什么将他变成了一个视人命如无物的境地的?
程可立知道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对成年生活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在没有得到及时救助后,很容易产生精神障碍,而即便是通过药物治疗、心理治疗、物理治疗,也未必会完全痊愈,有不少患者会慢性化而终生不愈。如果不能从创伤中挣脱出来,那么在以后的生活中,这些创伤就会直接或者间接影响到他们。即使那些事情过去了许多年,甚至当事人本人都忘记了,但那些烙印依旧会隐藏在潜意识中,渗透到性格中,影响着人的三观,成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一部分。
裴吾骥会有,裴沉书亦是如此。
裴吾骥虽然偶尔乖戾,却也能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心理问题并不大,但裴沉书则不然。他情感冷酷,对人不坦率,缺乏责任感,最主要的是,他的法纪功能较差,具有高度的攻击性,又缺乏良知,缺乏悔恨感与羞惭。
程可立想到小时候的裴沉书,也是乖巧懂事的,是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如今却变成了这模样,实在是难以接受。
程母看到儿子突然回来,很意外,也很惊喜。“怎么回来了?吃饭了吗?妈给你盛饭去。都不知道你回来,都没做啥好菜。”
“妈,等会儿吾骥会来,你先别吃了,我有话问你。”
程母不悦道:“嘿,还审问上你老娘了!”
他看了一眼父亲,程父一个眼神就意会了,当即对老婆说:“这是一个大案要案,问到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隐瞒。”
程可立把一只录音笔打开,放在母亲面前,敛容问道:“二十七年前,程勉难产去世,她的一双儿女是怎么安排的?”
程母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听到这问题,悬着的心立刻松懈了下来,随意答道:“裴锦书,也就是裴吾骥,那时候要留在医院里,因为她身体健康,所以她大哥治病时要输血什么的都是用的她的血。裴沉书的身体弱,他爸工作也忙,还要照顾生病的大儿子,他就被送到我们家啦。”
“那你是怎么对待他的?”
程母气极,反问道:“我能怎么对他?交到我手里的时候那小家伙才出生二天,我把他拉拔到二十多岁,送他上大学,你们哪个没有看在眼里?和你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给你买一件衣服,就一定也给他买一件,我哪儿亏了他了?”
程母喘着大气盯着儿子和丈夫,横眉怒目,“你们哥俩一个刚出生,一个才四岁,你爸一天到晚忙着抓这个逃犯那个杀人犯,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搭过手?那时候你爸一个月工资多少?你姑父一个月给我多少?还不是我省吃俭用维持着这个家,现在你们要来跟我翻老帐?”
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度,她拍着胸口愤愤道:“他要对我有意见,让他自己来说,看老娘不骂死这兔崽子!”程母情绪激动,一阵说完便红了眼眶,满嘴嚷嚷着裴沉书不听话,不懂事。
“裴沉书四岁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四岁?那不是和往常一样吗?”程母纳闷了,她抿着嘴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不甚在意道:“有一阵子他尿床挺多的。”
这句话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一句简单的抱怨,但在程可立听来,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最常见的原因是睡前喝多了水,亦或者是中枢神经系统病变,但在这个时间段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惊吓了。“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程母说了那一堆话,脸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