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肇群闭紧了双眼,根本不敢看向面前的人。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他眼睁睁看着季琢死掉的,他亲手灭了她的一家!怎么可能…这双眼睛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竹清歌见竹肇群紧闭着双眼,不由得发笑,笑声带着渗人的狠意:“竹丞相,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以为不让自己看见我……”竹清歌说着便抬起手,指甲慢悠悠地落在竹肇群的脸上,她之前便刻意将自己的指甲削尖,抵在竹肇群的脸上,轻轻用力,便能滑出一道道血痕。
疼痛刺激着竹肇群的神经,还有竹清歌那阴冷如鬼魅的嗓音:“就感觉不到我了么……”
竹肇群心里猛沉,他强烈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梦,是假的,是不可能的!
可脸上划痕的痛,从眼下不断地衍生,一直衍生到脖颈……真实的痛感,让他无处可避。
竹肇群终于睁开眼睛,他极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他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是刚起来一点点,就被竹清歌按着肩膀跪了回去。
他竟无力反抗!
他又尝试了一遍,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根本抵不过竹清歌的力量。
想起早上出门时,竹清歌给他递的酒杯,竹肇群这才猛然惊觉:“你给我下药!”
“我今日才被你叫回来。”竹清歌眯了眯眼:“如何给你下药?”
这句话说得竹肇群发懵,他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竹清歌指了指满墙的金子,缓缓开口道:“动用竹府所有的财力和物力、消耗了你前半生所有的心血、出卖自己的女儿,背叛效忠多年的国家、成为千古的罪人都不在乎……就是为了能长生不老。”她笑笑,笑竹肇群的可悲:“你大概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大费周章地做了这一切,复活的人,竟然是我吧。”
竹肇群身子狠狠一颤。他看着竹清歌那张脸,好像在变,好像变成了季琢的脸!他疯狂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用力猛甩,再看去,那张脸又变回了竹清歌……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复活了季琢?他复活了要来索自己性命的死敌?
竹肇群的脸色越发惨白,眉毛拧成一团,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竹清歌的脸:“你撒谎,你在撒谎!”
看着竹肇群信念崩塌,一点点地从清醒到疯癫,是件非常痛快的事情。
对于竹肇群这种人,只是取其性命,实在太便宜他了。她要让他妻离子散,让他在意的东西通通化为乌有,让他予以厚望的信念,成为杀死他最锋利的刀。
“别怕。”竹清歌拍了拍竹肇群的肩膀:“因果报应罢了。”
“为了报答你复活我……”竹清歌抿嘴想了想:“就允许你自己选择一个死法吧。”
竹肇群明明等的是长生不老,可如今等待他的,却是死亡。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急急开口:
“你不能杀我!我是当朝丞相,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竹清歌脸色惨白,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裙,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脸颊,活脱脱一副女鬼的模样,她忽然歪头笑了起来,天真的模样,却更像是要吸血的魔头:“我会怕那个吗?”
竹肇群神色慌乱,他急急喘了几口气,唇瓣干涩无比,感觉就要裂开了一般:“季府的事情与我无关,是皇帝下旨要杀,我只是个丞相,如何能违抗圣旨啊!”
“买通了季府常用的郎中,让他将通敌叛书藏在季老将军的书房内,而后掐准时机前来抄家,竹丞相还真是健忘,这些事儿,你都忘了吗?”
竹肇群冷汗直流:“你……你如何知道的!”
竹清歌没有回答竹肇群的话,她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乍现,晃得竹肇群心里更加紧张,一股寒意涌上他的脊背。
事已至此,他深知自己已经逃不掉了。既然如此,便冷冷开口:“要杀便杀,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