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雷声乍响的时候,顾北姝才想起今日到了惊蛰,同时也是苏合信中说抵达幽都的日子。
春雨缠绵,万千雨丝飘洒而下,整个幽都被笼罩在雨幕内,皇宫也不例外。淅沥沥的雨像从天垂落的银丝,直直垂落在小青砖铺就的路上,落了印,使得颜色更深了些。
马车的车轮轱辘轱辘地从青砖上滚过,溅起细碎的水珠,车夫挥鞭策马。
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去瞧,因为在桑幽皇宫的甬道上,可以看见人策马、乘轿,这些不是有圣恩在身就是权贵大臣,但最为常见的是靠自己两条腿行走的人。
而架着马车从甬道中过的,是最为罕见——几近没有。
然而,它偏偏出现了。
在窥见车夫样貌的须臾间,寒意窜上他们的心头,头皮发麻的同时他们凭借本能反应低下头,不再去看。
那一霎间,在他们的耳边,马蹄声、车轮滚声、雨声顷刻消失,只有如雷的心跳声。
砰、砰、砰……
——青薇大人。
桑幽新帝顾北姝的亲卫,在鸿嘉四十六年冬末时,一剑砍下了叛军之首的头颅,是新帝手中最锋利的刀。
她只忠于顾北姝。
而今天下,能驱使她当车夫,也有且仅有一人。
那辆并不华贵的马车内,坐着的正是当今桑幽新帝顾北姝。
她此刻正垂眸看着躺在她怀里的人,素白细长的手指划过如画的眉眼,秀挺的鼻梁,而后落在了红润微肿的唇上,指尖用力地按着柔软的唇,看着它被挤压得不成样子。
似是碰到了什么饶有兴趣的事情一样,顾北姝的嘴角弯了弯,指尖一会用力,一会收力,直至那唇上出现了她的指尖印,才堪堪收回手。
她出神地盯着形状姣好的唇,喃喃道:“裴镜玉,你什么时候才能乖乖听话呢!”随后扣住人的下颚,吻了上去。
随顾北姝怎么折腾,裴镜玉依旧在霜落的药效下昏沉着,任由她撬开了他的唇齿,勾着他的唇舌,在他的口中肆意横行。
顾北姝吻得肆无忌惮,却不甘心对方没有给出一点反应,略微有着恼怒,于是转移战地,用他的下颚磨牙,忿忿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排列整齐的牙印。
她扬了扬眉梢,得意扬扬地掐住裴镜玉的下巴观赏。
一见倾心,往往是见色起意。顾北姝也不例外,她自己生得好看,对郎君,自然也要求是个好相貌,裴镜玉便生得一副好皮囊。
他容颜极盛,眉骨清绝,丹青妙笔难以绘出他的神采,他不笑时,便带了几分疏离和淡泊的清冷,所以他总是笑着。他笑时,恰似山温水暖,春风拂面,温其如玉。
他此刻躺在顾北姝的怀里,一动不动,任人摆布的模样,就像个精致的人偶。
顾北姝用指尖抹过他的唇瓣,方才唇齿相依间,他沾到的胭脂被抹在了他的唇角,在他冷白的肤色上徒留了一抹艳色。
一个人的独角戏总是无趣的,顾北姝的兴致来的快,也去的快,恹恹地收回了在他脸上的目光,手往下,抓住了昏睡中的人的手,与其十指相扣,无聊地晃荡了两下。
倾耳听着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