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的秋天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天色,能听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可以在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天气好得像含着一粒薄荷糖,凉凉的,甜甜的,当然这些都不是宋兆和深爱花都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花都的秋天是色彩饱满的油画,是何之洲笔下的油画。
毕业后,宋兆和跟着何之洲定在花都,两人一起开了一家画廊,平日里何之洲画画,宋兆和谈商务,日子悠闲得不像话。
入秋后,宋兆和稍微忙起来了,她满心满意奔走,想着要在筑城变冷之前,想办法带何之洲回一趟筑城给宋允和看看,整个宋家,只有宋允和知道宋兆和的真实感情。
深秋的某天傍晚,宋兆和如往常一样谈完商务回到店里,画廊只留着几颗射灯,灯光昏黄,走近,看见何之洲与助理抱在一起,宋兆和手里的晚餐和一把桔梗散落。
何之洲回头,眼色如常对上宋兆和泛红的眼眶,她艰难启唇,“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何之洲的拳头紧了又紧,青色的血管现在白皙的手背上,说:“兆和,我们就到这里吧。”
宋兆和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蹲下捡沾了汤汁的桔梗,眼泪砸在地上,何之洲又道:“今天下午有人来看过画廊了,包括里面的画在内我都售出去了,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下周我动身去斯洛文尼亚。”
“那你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突然觉得没劲了。”何之洲依旧平静。
“什么时候的事?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不,早上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就没劲了?明明说好了,再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筑城,你不愿意去,我们就去斯洛文尼亚,去住你喜欢的红顶白墙的房子……”宋兆和越来越小,抬眼看着何之洲,眼泪不断。
“兆和,你别这样。”
四年前,深秋午后,宋兆和遇见了何之洲,瘦瘦高高的他背着画板穿过种着榕树的街道,白T恤、牛仔裤,头发修理得干净整齐,和很多自诩玩艺术的人不一样,就一眼,他就落在了她眼里。
何之洲过于优秀,甚至还没有多打听,宋兆和就知道了他全部的信息,研二在读,油画专业,拿过油画艺术奖,单身。宋兆和几乎一有时间就横跨两个区去制造偶遇,但她生性温柔,只是安静的看看他,并不多打扰,她本身就是焦点一样的存在,第四次出现在美院的时候何之洲的同学们开始起哄了。
何之洲站出来解围,“你们别这样。”这是他在她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她铭记于心。
契合的灵魂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认识后,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两个安静的灵魂载着狂热的爱,一转眼就是4年。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宋兆和轻轻的问。
“是。”
良久,宋兆和又才开口“好,那就祝你过得好,祝我对此一无所知。”她缓缓起身,握着垂下头的桔梗走出画廊,她走得那样轻,每一步都落在何之洲的眼里,又那样重,踩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直到宋兆和消失在街角,何之洲伸手关了灯,肩膀剧烈的抖动,咽喉发出‘呜呜’的声音,饮泣吞声,泪流满面。
过了很久,站在他身边的助理才开口,“之洲,你该好好告别的。”
“即便我这样了她都不曾放弃我,还打算着带我去筑城见她哥哥,三年前就应该结束的,只是我贪心,舍不得她才拖到现在。如果好好告别,说我给不了她未来,她怎么肯……”何之洲的声音仿佛生锈的刀,剧烈剐着着心脏,他用力捶打着双腿,“我想好好告别的,我想的……”
助理拉住他,满眼不忍。
临近毕业的那个寒假,筑城异常冷,宋兆和发给何之洲一张漫天风雪的照片,说,要是筑城的冬天不这么冷就好了。何之洲就记在了心里,毕业时,他问宋兆和愿不愿意一起去花都,那里四季如春。宋兆和问为什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