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悠悠一叹:
“夫人若是觉得能够拦,那便夫人去说,余可搞不定。”
谢道韫哼了哼,也表示无能为力。
杜英顺势起身,坐到谢道韫身边,谢道韫则靠在杜英的怀中,抓过他一只手捏捏搓搓,也不知道乐趣何在,但是她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大概是把那个令人担心的爹爹的事暂时放在脑后了。
反正奈何不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北伐还有一段时间,得过且过吧。
再聪明的人,也有妥协的地方。
杜英、父母,这些显然就是谢道韫不得不妥协的对象。
只不过杜英一般是听劝的。
阿爹······向来不听劝。
杜英则接着说道:
“其实只要看着岳父,不让他亲自披挂、冲锋陷阵,无论是率领前军还是偏师,都没有什么问题。
以岳父现在的威望,也没有谁会强求岳父率军冲杀。”
谢奕从来都是一个合格的、对自己的本职工作要求很严格的军人。
北伐这种建功立业、军人一生不可错过之大事,如果谢道韫强行让谢奕不参与的话,恐怕将会是父亲此生难平的遗憾。
既不希望他涉险,又不希望他抱憾终生。
所以现在的谢道韫也只能往杜英怀里缩了缩,大概想要表示,妾身实在是太难了。
杜英环着她的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人生不得意者,十之八九,夫人也无须非得要挂在心头,届时看情况再说呗,说不定岳父还没有此心呢。”
谢道韫乖乖应了一声。
好似现在,这位在女官之中叱咤风云,在杜英面前更是冷眼剖析天下大势的飒爽佳人,才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
浑然让人忘了,她的年岁一样不大。
杜英轻笑道:
“夫人还年轻呢,可不能天天愁心这么多事,若是愁白了发,那可就老了。”
谢道韫抬头看他:
“若是有一日,妾身鬓染霜雪、容貌非昨,夫君就开始嫌弃妾身了?”
杜英自失的一笑:
“可别忘了,余比夫人还要年长些时日呢,所以夫人若是老了,那余只会更老,到时候咱们糟老头子、糟老太婆的,凑活凑活过得了,谁也别嫌弃谁。”
“你才是糟老头子呢!”
“对啊,你是糟老太婆呀!”杜英没觉得哪里不对。
谢道韫说不过他,只能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拱了拱,宣泄不满一样。
杜英看着撒娇打滚的夫人,笑容更盛,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
“我们还年轻,这辈子,还要厮守很多很多年······”
谢道韫却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叹道:
“我们正年少,是如今关中的长处,又何尝不是短处?只是凭借没有经验的年轻人,难免会有顾虑不到的地方。”
杜英颔首,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如今关中的步子迈的太大了,所以余亦然觉得已经暴露了很多破绽和问题,这就导致我们在对上你家三叔或者大司马的时候,总会显得多疑而没有底气,担心因为自己的鲁莽和顾虑不周导致被他们抓住破绽一举击破。
所以这才显示出来巩固内政的重要。”
“夫君之前就已经有这般想法了吧,所以妾身方才的那些提醒,大概都是班门弄斧、多此一举了。”谢道韫幽幽的说道。
“是,也不是。”杜英笑道。
谷焽
“此言怎讲?”
“余的确有,但之前只是一些片段,不成文章,而经过夫人的提点,融会贯通、厚积薄发,方知应当如此。”杜英郑重说道。
谢道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夫君要么是做什么都风轻云淡,要么是真的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会脸色凝重异常,像是这般一本正经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