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在南岱市的几天一直连轴转,很少休息,昨晚应酬后又连夜赶回银杏城,这会儿已是疲累至极。
他缓缓打量着眼前的这间屋子,对哪里都不满意,比方说房门太矮,他刚进来的时候差点碰到了脑袋,还有开间太小,净深又过长,室内没开灯,压抑又昏暗。不过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屋里居然连张椅子都没有。
邵奕原地打转了下,也对,这大巴掌大的地儿,也确实搁不下椅子了。好在眼前还有张床,虽然不大,好歹整理得干净又温馨,看着也十分清爽。
邵奕沿着床边坐下,长腿屈着。隐约间有淡淡的,好闻的味道包裹在鼻间,同那人身上的馨香如出一撤。他没忍住,伸手朝朝枕上摸了摸,细密的面料软糯糯的,像极了抱着那个人的细腻手感,又像是小时候歪在母亲怀里的柔软。
邵奕不知不觉间疲乏地倒了下去,鼻翼间那股清香的味道更浓郁,他一时分不清是他手上沾着的,还是她枕上散发出来的。
安乔寻着开锁声,一眼看到邵奕的车子。
她拉开车门,车内特意的皮质味道混合着男人身上清冽的薄荷香味扑面而来。
安乔心神一阵恍惚,仿佛他刚刚男人压着她的气息仍然萦绕在口鼻。
安乔敛了敛神,看见白色的塑料袋子里装着些许药物,被随意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她拿了药,关上车门,转身朝家走。
一到家,安乔诧异地发现,他竟躺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她说不清当时心里的感觉,只觉得某个地方好像软了一下,心跳频率快速了些,心底涌出一丝暖意,又有些失意。
安乔静静走过去,看着闭目躺在床上的男人。
她一米五的床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他长手长脚完全施展不开的感觉,只好将一手避开了伤口,压在头顶的位置,一手随意搁在床沿。他薄唇抿得紧,面部线条显得冷硬,然而眉宇间又像是藏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浑身透出一股苍白的悲凉。
安乔视线转向男人的眉峰,伤口处已经不再流血,只是血迹依旧,看着很触目惊心。她这才注意到,邵奕的衬衫领口不知什么时候也沾上了血迹,一滴滴的,在白色的面料上看起来格外显眼,像开出的尖锐花朵。
她发现,他似乎偏爱白色,衬衫明明有那么多件,那么多种颜色,他却总爱穿白的,印象里除了那次团建,其余时间他好像都是这身装扮。或许是身份使然吧,她想。
安乔不知道邵奕有没有睡着,放药的动作很轻。她起身到卫生间打了盆水,端到床头放下。
她愣了愣,似乎是在犹豫。
数秒后,拿过毛巾放在水里,沾湿,拧干,然后就着他避开的伤口轻轻擦拭。
然而她的床太矮,室内又没有多余的凳子,弯着腰总归力道不好控制,她怕伤了他,再三纠结,还是选择在床边虚虚坐着。
纯白的毛巾,只是刚一碰到伤口,便已通红。
很快,那盆水成了血水。
安乔打开药袋子,拿出里面的药物用法说明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才鼓起勇气轻轻撕掉男人眉上肤色的绷带。
揭开的动作,免不了会扯动到他缝合的伤口。但是男人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受伤的人并不是他。
露出来的伤口又有流血的迹象,安乔心慌意乱,忙着止血,忙着上药,等一切处理完毕,才惊觉她竟出了一身的汗。
收回手,安乔准备将那盆水端去洗手间倒了,可才刚起身她的胳膊便被人一把抓住。
她心下一惊,扭头去看他。
可床上的人,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他眸子闭着,薄唇紧抿,一如她帮他上药时那般安静和沉默,只是攥着她的那只手,指关节泛着青白色,用力大到她手部血液都不畅通起来。
邵奕不说话,也不睁开眼,只是那样静静地抓着她。
安乔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