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到,城门发出古老沉重的声音,缓缓打开。成千上万的百姓夹道而立,静默无声,空气中萦绕着紧张而雀跃的气息。
迎着旭日金芒,军旗猎猎迎风展,一队铁骑大军以气吞山河之势,整齐划一地缓缓进城。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犹如一下下地敲击在人们心中,寂静过后,人群忽然爆发出惊叹欢呼。
将士们皆身穿铠甲,目不斜视,浑身散发着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煞气,可百姓们非但不怕,反而心潮澎湃。
“恭迎安缙大军凯旋!”
“恭迎安缙大军凯旋!”
“恭迎安缙大军凯旋!”
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经久不息。
一国将士便是如此,英勇之气在敌国眼中闻风丧胆,但对自家百姓来说,这是国家安身立命的底气。
对他们来说,靠血肉之躯拦住敌国侵犯,便是世间最好的儿郎!
军队最前面是镇国公白寒尘。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脊背挺直,年逾半百却依旧风姿卓越,银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面容棱角分明,眉眼间皆是经年的杀伐果决,但他看向百姓的目光,却充满了亲和。
一如百姓看待他那般。
不少人已经激动得哭出声,扯着嗓子喊:“白将军!白将军!”
世人多唤他作白将军,只有在朝堂上,他才是镇国公。
白漪菱紧紧拽着沈朝颜,又哭又笑道:“祖父又瘦了,可还是那么凶巴巴的!”
沈朝颜见那身银铠痕迹斑驳,已经想到战场上如何凶险,不禁也忍不住泪意,别过脸又去寻其他的白家人。
“表姐快看,我爹在那儿!还有二叔三叔!”
白漪菱伸手指着一个方向,沈朝颜便也瞧见了白家男子,几人各自率领一队白家军,骑行而入,身上皆是与白寒尘相似的气势。
“怎的不见大哥和二弟?”白漪菱纳闷。
沈朝颜往队伍后方指了指,泪中带笑道:“他们在那儿呢。”
白子真比沈朝颜大了两三岁,与白漪菱一母同胞,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孙。然而在军营里,白寒尘并不惯着白家子孙,所有人都要先从普通士卒做起。
此次是白子真和三房娣孙白子明第一次上战场,所以这两人还在白家军的普通士兵队伍中。
“你瞧我大哥,没马骑没铠甲穿,还把他神气得不行!”白漪菱撇嘴嘲笑,可弯起的眉眼满是自豪骄傲。
在百姓们震天响的欢呼声中,铁蹄踏地的声音戛然而止,整支庞然的军队能瞬间令行禁止,让人肃然起敬。
“出什么事儿了?”沈朝颜心头一跳。
白漪菱探着身子朝队伍前张望,道:“好像是……有百姓拦路了?”
沈朝颜的不安瞬间又升起,也忙去瞧。
只见一群妇孺拦住大军前行,其中一个女子举着杯酒,跪地叩头。
“请白将军饮下这杯迎军酒!”
沈朝颜手扶栏杆,指尖有些发麻。
前世便是这些妇孺拦住了大军前行,因着以往惯例,大军应进宫接受天家赐酒,白寒尘为免旁生枝节,并未喝百姓赠酒,转天便被参了一本“居功自傲”。
此刻白寒尘静静看着那妇人,而后弯腰抄手,扬起酒杯一饮而尽。
递还酒杯时,他锐利的目光锁在妇人身上。
“本将一心护国安民,以护佑安缙百姓为己任,还望各位手下留情,行个方便。”
白寒尘的声音本就浑厚,言语间又意有所指,那妇人险些被煞气压得站不起身,还是被其他妇人拉了一把,才晃晃悠悠地让开路。
军队再次动身,白寒尘面容紧绷,不再看路旁百姓,决定加快行进速度,尽早进宫面圣。
就在沈朝颜逐渐心安时,人群中陡然响起一声喊叫。
“白将军万岁!白家军万岁!”
沈朝颜被震得神魂俱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