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定是不喜白家被烙上党羽鹰犬的名声。”
沈朝颜压低声音,坚定地道,“可与数万白家军相比,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这礼已经送来了,即便咱们不说,有心之人难道会不知道?”
白老夫人唇角抿着沉思,苍老的眼中尽是睿智神采。
她本就出身显贵,嫁给镇国公白寒尘后,便担起了百年将门当家主母的责任,这么多年过来,即使不过问朝中之事,也对局势变化异常敏感。
从镇国公带着白家众子去边疆迎战起,镇国公府在京城的处境,便开始微妙起来。
因着白家男子全部上了战场,朝中发生大事,没有镇国公府参与尚算正常。
可逐渐,连只有女眷参与的赏花品茶之事,镇国公府的女眷们也没有被邀请过,之前的赏花宴,也只请了白漪菱一人走个过场。
此次寿辰,送礼的都只是一些消息不灵通的罢了,那些真正人精似的人物,今儿礼单是一个没见着。
不知不觉间,镇国公府已经被排挤到京城权贵核心圈之外。
只是……
难道百年将门忠良,一向不依附于任何权势,只忠于社稷百姓,眼下真的已经沦落到,要用摄政王来狐假虎威?
若镇国公回来,知晓她故意为之,少不得要发怒,怪她失了白家气节。
见白老夫人始终犹豫不定,沈朝颜只能再加把劲儿劝说。
“外祖母您想想,以前摄政王看谁不顺眼,都是直接杀了完事儿,可曾用过先礼后兵的手段。倘若他就是给您老人家道个喜呢?咱们要是不领情,让他知道了,岂不好事倒成了坏事。”
如今京城局势诡佞莫测,沈朝颜实在想不出,除了摄政王,还有谁能在关键时刻保镇国公府安宁。
所以,不论萧衍修真实目的为何,这虎皮她都扯定了。
大不了一梗脖子,你摄政王礼都送了,还不许我说?
至于外祖父回来会不会发火,她更不担心。
等他们从边疆回来,还有更猛烈的风雨等着白家,到时外祖父只会疲于应付。此刻的举棋不定,早就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白老夫人并未立刻下定论,而是眸光一转,略带探究地看着沈朝颜。
“阿颜,外祖母怎的觉着,你对摄政王似乎评价不错,你可与他认识?”
“……”沈朝颜被问得心猛地一跳。
“我一个姑娘家又没机会上朝,哪里会认识他,不过也是听旁人说的。”
沈朝颜扬起无害的笑容,掩饰道,“而且,只听说他杀权臣砍贪官,倒没听过他残害良民……我就总想着,大概他只是脾性差点儿,尚有护民爱民之心,跟咱们白家也算志同道合。”
说到最后,沈朝颜自己都相信了。
毕竟事实就是如此,萧衍修除了在朝中作威作福,从没干过欺负百姓的下作事。
“你这孩子,倒与旁人想的不同,人小鬼大!”
白老夫人闻言也笑了,原本对沈朝颜的一丝丝疑惑也消散掉。
于是唤了贴身服侍的高嬷嬷,耳语一阵。高嬷嬷应下,面色不显地出了屋子。
“你们几个,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对外也别吐露什么。”
白老夫人对屋里女眷说道,这是不让传言从白家人口中说出的意思了。
镇国公府后院的女人们一向团结,自然没有异议。
只有祁氏还愁眉不展的,吞吞吐吐地道:“老夫人,那,这回礼……”
白老夫人摆摆手,随意地道:“想他摄政王府也不缺咱们这点东西,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宴客,你挑些贵重的回了就是。”
被沈朝颜点透,白老夫人也想明白了。
要是摄政王真的对镇国公府有什么龃龉,那也是白家逃不掉的。
与其畏畏缩缩,不如直接了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