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企业的,明明都烂出大窟窿了还要搞什么说话的艺术,还得特么挑好听的说,完全是扯犊子。
中年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迟滞,脸也涨红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哩。没得办法,外面的货款收都收不起,活还要干,大家要吃饭豆嘛。”
三角债的问题可不是只是东北有,这玩艺儿本来就是从南方开始的,然后蔓延全国,只不过东北的工业太集中了,问题就特别明显起来。
欠款不还,恶意欠款,骗款骗货,这些东西都是从广东开始的。那边的人聪明的嘛,商业手段比较灵活。
他们并不感觉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他们认为我比你聪明,你吃亏是福,我在教给你东西。团伙,霸市,保护费,都是从这里走向全国的。
刘部长皱了皱眉头,刚才这个人可没说这个,只是说货款收不回来,现在运转困难。这和拖欠职工工资可不是一回事儿,这个就严重多了。
对于三角债这事儿,虽然刘部长刚刚上任几个月,但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武钢也是里面的一员嘛,欠别人的和别人欠他的都不少。
钢铁企业是三角债的重灾区。
不过怎么说呢,三角债这事儿吧,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大家都是国有单位,谁能把谁怎么的?只能等着上面出面干涉。
现在刘部长自己就是上面了,对这事儿也是头疼的很,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已经开始拖欠职工工资,那说明局面已经无法控制了。
据张铁军所了解的情况,十八冶的这种局面会越来越难,现在的领导层除了找上面哭啥也不干,啥也不会干。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企业自己说的不算,即使想干点什么也得上面点头同意才行,这就是难上加难。
保守是整个九十年代的基调,遇到这种情况的也不只是十八治一家。
“其实这事儿解决起来不难。”张铁军对刘部长说:“前面国院出面解决了小三千亿,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但是这刚刚过去几年?现在又是这种情况,而且越来越严重,下一次就不是三千亿的事情了。
想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只考虑债务,得从根子上想办法才行。”
“你有什么办法?”
“整合,放权。”张铁军轻轻敲了敲茶几:“把企业的经营权还给企业,市场经济需要的是灵活机动,原来的模式只会让企业越来越难。”
那哥们眼睛一亮,不过瞬间又暗了下来,看刘部长。
刘部长皱了皱眉,抽了口烟琢磨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放,怎么放?放到什么程度?
这事儿……我仔细想想吧,找个机会汇报一下听听上面的意思,事关重大,还是得上面拍板决定。”
他这话吧,到也没什么毛病。
为什么这么说呢?习惯。习惯的力量太强大了。
四十多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事儿找上级定,上级定不了再找上级的上级。没有上级的就大伙商量多数服从少数。
没办法,总得有个担责任的嘛,又谁都不想担责任,那就大家一起来呗,至于结果是对是错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犯错。
那个时候什么也没有,什么都需要计划,需要算着来,都得统筹安排才行,慢慢就养成了这种工作方式和意识形态。
等到这种方式和意识形态随着越来越充足的物资不适用的了时候,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尤其是集中起来的权力,谁舍得放?
越往上越舍不得,这就是八九十年代大争论的原因。
还好,在去年的时候,算是一锤定音了,但事实上除了京城申城广东深圳还有海南,其他地区基本上还是老样子,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市场经济,首先是市场,”张铁军对刘部长说:“市场是什么?是自由贸易,商品的流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