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下了楼,出门转了一圈,没什么想吃的,便即回了客栈,叫来堂倌儿让他去随意置办一桌酒菜,旋上楼回了房。
陆清墨服过药打完坐,此时正坐在窗边案上写写画画,周钰走过去观摩了一阵子,无奈浑身上下确也没有哪个感官能看懂,只是觉得好看,确实好看,简直太好看了。
良久,她问道:“诶,你画的谁啊?”
陆清墨没回头,取了一碗朱砂,研了些油墨掺着朱砂挑出来一盏大红色的颜料来。
“待将那素裹变红装,相思征人断柔肠,雪月一梦江湖上,落红飘在,折柳风花旁……”
陆清墨轻轻吟唱着,将那画中女子的一身白衣涂染成了鲜红的嫁衣,缓缓道:“一曲相思唱闺愁,可叹征人远去不返,素衣变红装,终究却变成了白孝……”
“还未成亲,丈夫便死了吗?”
陆清墨点点头:“这是前些时日里京城传唱出来的新曲儿,叫做《闺中怨》,近来唱到这儿来了,听说今晚还要在城南戏台子那里唱新折,传闻是那位有名的‘云瓶先生’所作的,好像叫什么……《多情累》,要不要一同去看一看啊?”
周钰不置可否:“我是粗人,写字尚且不是很好,哪有那闲情雅致去听小曲儿啊。”
陆清墨轻轻一笑,看着窗外大街上的人间百态,忽然听得身后人嘟嘟囔囔道:“……就算是去听,我也不见得能听懂啊……”
陆清墨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不防备被周钰一剑鞘捅了腰眼儿,笑声一下子变成了哀嚎。
周钰:“……”
这孙子变脸怎么这么快!
废话!男人的腰怎能随便怼?!怼坏了谁给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两人相视。
周钰没言语,只是一脸鄙夷的神色。
陆清墨估计也是看出来自己演技多少有点浮夸,便收敛了神色,清了下嗓子道:“咳,那什么,我……”
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便索性不再说话了。
周钰无语了片刻,转身将刀从腰间摘下,抱在怀里,走到他床边坐下,靠着床栏闭目养神。
陆清墨到底还是闲不下来,走过去捏了捏周钰的肩膀,又把她随意束在脑后的马尾辫子解散开,用手指轻轻梳着道:“阿雪,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周钰懒得理他,只是觉得他过来又捏肩又梳头的举动有些过度亲密,感觉有些浑身不自在,可也没说什么,仍继续真闭目装塞聪。
陆清墨见她不置可否,便自顾自讲着:“他自幼出生在一个大宅门里,家父身世显赫,天下无双,他生在寒雪日中,受着家中无数人的宠溺。”
“他本无忧无虑,却在七岁那年生了一场恶疾,醒来之后,双腿却不能动了。”
“他本想习武,成为天下第一厉害的侠客,以武犯禁,纵横天下唯吾独尊,可是那一场病将他的一切梦想都夺走了。”
“他自暴自弃了许久,终于还是年幼无知无畏,想着不能做侠客,那便学齐相成为一个‘轮椅宰相’,他父很欣慰,给他找来了全天下最有名的师父,教他琴棋书画四书五经。”
“他也很用功,只用了三四年的时间便学会了别人十年才能吃透的功课,不可谓不是一个经天纬地之才。”
“他十岁就考取了功名,乡试会试连中二元,是大季开国以来头一份的神童。”
“他十一岁那年,父亲偶然间得到了一味仙药,据说能治愈一切顽症重疾,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他好奇有余,又燃起了成为侠客的梦想。”
“于是他费尽心思将那仙药偷来,悄悄吃下,想给他父亲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是他痛苦的开端。”
“那药确实有很强的效力,他的双腿也确实能重新站起来了,可是他父亲却没丝毫喜色,因为他知道,那药治病有余,也有很强的毒性。若非内力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