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内侍总管丘栎,亦是元嘉帝亲信大伴当,站在角落里隐秘挥手。
书房中其余内侍立刻心领神会,悄然退出书房之中。
白日里书房都会打开窗户,阳光洒进屋中,相比晚上要明亮几分。
范云舟坐在下方,低头不语。
元嘉帝面无表情地坐在上方,仔细看着范云舟呈上的证据。
无论是那封多年前的书信,还是萧盼亲笔所书的供词,当年真相足以还原。
范云舟为今日之事,甚至还将当年此案的卷宗也调到太安。
此时也在陛下的案头上。
说实话,这件陈年旧事元嘉帝早已淡忘。
当年范安世一案,证据确凿,起初他并未尽信,所以才会派绣使去黔中道。
接着便发生了垮山惨事。
此事传到太安,元嘉帝悲伤不已,也隐秘派人出京重新复查。
结果查实大队人马确实是被垮山掩埋。
在黔中道也查出范安世诸多罪行。
现在想来,当初案发前后时间太长,足以让真凶将漏洞粉饰。
一个人的笔迹很难改变,尽管二十多年过去,向殊年那封旧信与如今枢密院中文书比对,相差并不大。
只是笔锋更加纯属罢了,但行笔习惯一如既往。
看完证据,书房里还是一阵静谧。
元嘉帝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有些烦乱。
目光看向下方的范云舟,此时再细看,眉眼确实与当年的安阳有几分神似。
看着看着,元嘉帝轻笑一声,“远宪离京那年,膝下就两个儿子,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已是四个子女,现在一算,鸣岐你的年龄就对不上。”
范渠章捡到范云舟那年,范云舟三岁,稍微一算就能发现不对。
但如此明显的事情,在此之前却是从未有人发现过。
元嘉帝拿起已经失去光彩的点翠凤钗。
“其实朕与安阳并不亲密,当年朕本想将她嫁给昌远候,但没想到她跟你父亲在游春会上已经对上眼。”
“福王进宫来说件事的时候,朕很生气,跟福王吵吵闹闹过后,朕还是改变主意赐婚下去。”
范云舟安静听着,这些父母往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父亲能力不错,三十多岁就升为施州知府,并非是因为安阳的原因。”
“也作得一手好文章,不过这点倒是赶不上你这个做儿子的。”
“鸣岐,你是什么时候知晓身世的?”
微风抚动书房里的帘幔,元嘉帝的声音依旧温和。
“臣自懂事起,父亲就将身世告知。”
“记得你参加春闱前,上元节的时候,朕召见过你,为何当时不说出此事。”
“那时候臣没有任何证据,手上的东西只能算作一面之词,距离案发过去多年,凭这点东西不仅不能让父母沉冤昭雪,臣恐怕也落不了好下场。”
彼时他只是个新科举人,要想扳倒身为枢密副使的向殊年,难度如同登天。
“那为何平叛归京,没有第一时间呈上信件与供词?”
“事关父亲清白,必然是要万无一失,臣已经等了许多年,这些时日一直在暗查当年旧案细节,从黔中道调来的卷宗也是这几日才抵京。”
沉默片刻,有内侍悄悄从外来到书房角落里丘栎的身旁。
丘栎低声禀报,“陛下,福王求见。”
元嘉帝看向范云舟,“这件事福王也知道?”
“今日早上,将此事告知给了福王。”
元嘉帝目视范云舟淡然坐在下方,朝丘栎说道,“告诉福王,不见。”
“传韩相公,向殊年、还有远宪。”
……
向殊年是在家中从内侍那里得知陛下要见他的。
在进宫路上,还以为事关邹子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