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耳边寒风呼啸,水声滔滔。
半梦半醒间,朱琏突闻一声厉喝拔地而起,她浑身颤抖着惊醒过来。
举目四顾,只见夜幕低垂,苍茫不可视物。
往自己身上一打量,这才发现浑身上下被一张兽皮紧裹,兽皮外面,是层层堆叠的干草。
不远处火把闪烁,影影憧憧,鞭笞打骂声此起彼伏。
一具具尸体随水流滚滚而下,有一具被漩涡打到河边冰冻处,半截身子遮在冰下。
另一半衣不蔽体,头皮撕裂,双眼暴突,死死盯着瑟瑟发抖的朱琏。
骇然之下,她张大嘴巴正要大喊,却感觉心口生疼呼吸一滞,发不出一丝声音。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喃喃道:“皇太子,怎么是你?”
僵硬的尸体被水流冲击地上下颠簸,残冰处咔嚓一声断裂,一个漩涡猛然打来,太子被水冲走了。
朱琏伸出手,低声呜咽攥紧岸边枯草,万千思绪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她梦到,北狄铁骑踏破皇城,太上皇偏信奸佞,对一朝之运回天乏术,最终只好手捧皇家名册,携皇亲宗眷出城降敌。
北狄觊觎中原财富已久,此次得逞,将皇宫财宝女眷劫掠一空还不算,百姓中少有姿色的女子也成了他们劫掠目标。
一时间,烧杀抢掠,他们无所不为。
繁华京师沦为人间炼狱,在百姓血泪和皇家屈辱中摇摇欲坠。
朱琏身为皇太子妃,因倾城倾国之貌冠绝京师,北狄皇室对她早有耳闻,此行对她也是志在必得。
第一批俘虏北上之日,朱琏和整个皇族赫然在列。
行至黄河边,大雪突至,大队人马中因娇贵柔弱女子太多,上不得马,走不得路,不得不暂时扎营休憩。
身边同行的都是赵氏宗族姐妹,她们大都嫁为人妇,已婚已育。
仅有三人虽行过及笄之礼,却未曾婚配,偏又生的花容月貌,即便一路上风尘仆仆,也难掩俏丽姿容。
哭泣最凶的是帝姬赵玉婵,她亲眼目睹国破家亡,父兄母亲都被当做畜牲一样任人驱赶圈禁。
从最尊贵到最卑贱,转变只发生在一夜之间,心高气傲的她惊惧,感伤,几欲心碎。
几经商定之后,大家决定先掩护她逃走。
没想到她一条腿刚跨出去,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刹那间,一根根火把将小小的土屋照的如同白昼。
她小小的身影被一将军模样的大汉压在身下,浑身的衣物随弯刀飞舞瞬间割成布条,裂帛声声撕碎了她的尊严。
她越哭嚎,那人动作就越发粗鲁。
像头疯狂的野兽,作势要把她榨干,直到她双眼紧闭,嗓子沙哑,那人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瞪着一双阴鸷的眸子向众人扫过来。
就在这时,族姬赵玉盼突然双手抱头,冲出人群,伏在赵玉婵的身侧惊声尖叫,“不,不要,我不要啊!”
凄厉之声扯开夜的黑暗,第一道阳光打在小窗时,她被送了回来。
下身赤裸,浑身青紫,锦衣华服沾满鲜血和污秽,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赵玉婵见状,刚要大哭发泄,被几个皇嫂手忙脚乱地捂住嘴巴,泣诉呵斥:“公主啊,你若再叫,会和盼儿一个下场啊!”
一群豪门贵女,此时已经沦为身着华袍的鹌鹑。
簇拥到一起,互相安慰着取暖。
士兵送餐时,见赵玉盼已气绝僵硬,呼来同伴将她抬了出去。
“死狗,我们都会变成死狗!”
赵玉婵神情恍惚,抱紧双腿缩在墙角,她那身锦绣大氅的下摆上,血渍已经干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痴傻的令人心疼。
惶恐中度过一日后,夜幕再次降临。
守着她们的士兵突然没了动静,朱琏在十几束绝望和怜悯的目光中,逃出了那间小屋。
然后,她便深一脚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