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漼下了狠心,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还是会心疼。今日顺着李音的话头,他便委婉地将自己的心情表露出一些,真诚而不扭捏,恰到好处。
李倚立刻便听出了这话中的宽慰之情,心头一热,心情也随之明媚了许多。
“儿臣明白。”李音朝李倚做了个鬼脸,“儿臣不傻,哥哥虽然有时会训斥我,可他都是为我好,是在担心我,儿臣一定不会闹他的。”
“这才像话。”李漼点点头,回首向池中望去。
荷花开得正盛,莲叶接天、碧盖相连,一支支粉色的荷娇艳欲滴、纤枝璀璨,泛清流而动、袅娜生姿。
芙蓉出清渠,正如美人。
李漼眼前一闪,恍惚间似是看见了芈昭彤清丽的身影。斯人如昔,肌肤如雪,黛眉如月,一双眼眸含着柔柔的情意,化作千万缕情思,如何也诉不尽。
李漼忽然一怔。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竟是诀别那日的模样,就连那发髻上歪歪斜斜的玉簪也和彼时一样,分毫不差。
自己从未替人簪过云鬓,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虽然有些歪斜,却独独属于那一人。
“父皇?”李音看出他的走神,轻
轻唤了一声。
李漼抽神回来,显得有些尴尬:“这池中的芙蓉似比往日多了许多。”
听到这话,李音得意地拍着胸口:“哥哥太忙,没空侍弄花草,芙蓉都凋零了。儿臣回来之后就一直精心养着,想让这院里恢复到以前的热闹。幸好有林景帮忙,他知道我的想法,便从宫外帮我找了好多奇花异草。还有这池中的芙蓉,也是他帮儿臣弄的。”
“哦?”李漼饶有兴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前你还担心他会因为那个小宫婢的事记恨你,可依朕看,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李音倏而脸红:“嗯……林景一直跟在您身边,是您一手教出来的,为人处世自然无可挑剔,确实是儿臣小心眼了。”
这话听着顺耳,李漼笑着抚在她的头上:“他能如此对你,也是因为他懂得权衡轻重。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好容易过来看你,朕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一听这话,李音来了精神:“什么好东西?”
李漼对林平使了个眼色,林平心领神会,立刻躬着身子送上一方朱漆木匣。
“这是什么?”李音起身打探
,将盒盖轻轻取下。
里面装着的,是一双金镶玉的翡翠玉镯,流光潋滟,煞是好看。
李音抿着嘴微微蹙着眉:“儿臣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父皇,您还不如送儿臣一柄名剑,就像哥哥的承影,或者像蒙恬将军的湛卢,都行!”
“李音!”见她不知好歹,李倚忙低声训道,“父皇赏赐,还不赶紧谢恩?如此挑三拣四,成何体统?”
冷不防被喝了一声,李音有些委屈,却也觉得自己确实做得不妥,便垂头闷着声请罪:“儿臣错了,父皇不要生气。”
李漼不以为意,起身取过一只玉镯,拉过她的手替她戴上:“女儿家大了,不能总是打打杀杀,会惹人笑话。你要学着如何装扮自己,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就是这个道理。”
听他如此说,李音不觉脸红到了脖子:“儿臣没有心悦者,不懂父皇在说什么。”
“哟,李唐的女将军竟然还会害羞?”李漼笑着,眼中带着些戏谑。
“父皇没头没脑说这些,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臣也是要面子的啊……”李音抽回手,红着脸躲到李倚身后,“哥哥,父皇笑话我。”
李漼忽然说到“
悦己者”的事,令李倚生出一丝不安,不过他面上并未显露半分,只是笑着宽慰李音:“你怎么又说胡话?父皇哪里有笑话你?”
李音不说话,绞着手指看看他,又看看李漼。
“女儿大了总是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