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宴饮过后,千凰是从一阵剧痛中惊醒的。
她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是她在凝晖院的住处。
窗外日光挥洒,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昨天得了梵海奇珠,她一时高兴,在夜宴上多喝了几杯御酒,这会儿还有些宿醉未醒的恍惚之感。
但这阵恍惚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源源不断的痛苦正折磨着她的身体。
她的脸色变得青紫,继而变得惨白,最后难耐地用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腿,将头埋在了膝盖上,咬牙忍受着痛意。
她知道这剧痛是哪来的。
是魂契……
晏枕舟那个家伙,又毒发了。
以往毒发,晏枕舟都会事先提醒她一声,今日似乎并没有。
难道是她昨夜醉酒,忽略了他通过神识传来的提醒?
但以往毒发,痛苦从未像今日一样剧烈。
是她的身体因为醉酒,承受痛苦的能力有所下降,还是……晏枕舟那边出了事?
额头涌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打湿了她膝盖处的衣裙。
千凰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在神识中不断呼叫着晏枕舟的名字。
以往次次都有回音的晏枕舟,这次并没有回答她。
千凰也不是十分意外,隔着魂契,她都如此痛苦,恐怕晏枕舟那边更加不会好过。
捱过一阵刀绞似的痛苦,千凰强撑着下了床,坐在桌边试图给自己倒杯热茶,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噬魂和凛凛也在这时出现在她面前。
两只幼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了,但还是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担心神色。
他们一人一边,从她手中抢过茶壶和茶碗,倒出一杯热茶放在了她面前。
千凰微微勾唇,刚想说些什么,门却被人叩响了。
“大人,千凰大人,太后急召,您快去看看吧!”
来人是幼帝身边的内侍,他喘着粗气儿,语气急促极了。
千凰一愣,哑声问道:“出了何事?”
“是陛下,陛下不好了……”那老内侍已是快哭出来了。
“咣当”一声,千凰手中的茶碗掉在了桌上。
下一刻,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千凰一阵风似的站在了内侍面前。
“陛下也毒发了?”
这话虽是问句,但她苍白的脸上全然都是笃定的神色。
老内侍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也’,但还是抹着眼泪点头。
千凰眉头紧皱,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痛苦,回身唤道:“凛凛,化作红莲……送我去陛下寝宫。”
凛凛一直和噬魂一起在身后扶着她,闻言立刻化成红莲模样,托起她便往外飞去。
幼帝的寝宫前,已经有不少人在候着了。
为首的是燕扬的父亲燕洄,他见千凰来了,紧锁的眉头才微微松开,示意千凰直接进去。
这会儿了,千凰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晏枕舟与幼帝同时毒发,没有别的可能,一定是昨日驿馆的事传到了幕后之人耳中。
对方心存不满,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报复。
但这也同样说明了一个问题,当初毒害晏枕舟的,和今日毒害幼帝、谋夺夜淮的,应该是同一批人。
即便是这种时候,千凰的头脑还在飞速运转。
对方的报复是今天早上才开始的,而不是昨天她针对那些南燕人时就开始,这就说明,对方昨日并不在现场。
看来留在夜淮的只是一群小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还躲在南燕的老巢里。
千凰眼中划过冷芒,神识里蓦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东西,你夜淮的幼帝怕是保不住了,早做打算。”
晏枕舟的声音不复从前的慵懒从容,反而透着股力竭后的嘶哑和疲惫。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