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再好,钱再多,子女再孝顺,你师父也会像你师娘养的花一样,三天不浇水,就慢慢蔫了。”
我说:“师父,我懂了,对于您来说,文化之根,邻居之泉,被人需要,远比亲情更营养。”
师父注视着我,缓缓说道:“是啊。曾经有人写过一篇小说,说的是一个文工团女演员,没有戏可演了,別家死了老人,她就去哭丧。那么一个名角,却去做这等下贱的事,所有人都不理解。只有女演员的老公理解,他说他老婆只有哭丧时,才能找回过去的感觉。她一哭,所有的人都被她感动了,跟着哭。”
我马上说:“我也读过一篇小说,说的是一个会舞棍的武术家,七十多了,天天在自己的院子里舞棍。他想把这武术传给下一代,可是,没人愿意学。后来,连小孩子也不愿意来围观了,可他仍然在舞,不管刮风落雨,从不间断。因为,舞棍,是他一生的精神寄托。”
师父点头道:“是啊,你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比如,我们师徒俩坐在这儿,说得上话儿。如果换成一个说不上话的人,这样坐着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改变了想法,留你身边,你肯答应吗?”
我说:“师父,我原来就答应了,只要您不赶我走,我愿意。”
师父长叹一声:“我会尽其所能,把我的技艺传给你,我希望老了,还有一个人可以和我对话。”
我当即离座,倒地三拜:“万山红愿做师父永远的徒弟。”
师父说:“起来吧。”
这句刚落,忽听得院门口一声高语:弘一道长可曾在家?
师父一听声音,立即起身,大喊:“莫不是云游四海,浪迹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释延峰英雄来了?”
只见得门外有人高声道:“道长好听力。”
说话间,我见到了院门口立一人,那人厉目高鼻,上唇一抹黑须,下巴一抹长须,穿黑衣黑裤,腰间束巾,背阳光而立,有如剪影:似泰山压顶,如大鹏展翅。
师父迎他于院门,牵手进客厅,向他介绍了我。我抱拳道:“久闻大名,师父经常唠叨着你,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英气逼人,似有行者武松气派,花和尚鲁智胜豪迈,小石头张清精干,军师吴用儒雅,大官人卢俊义英俊,乃集文韬武略于一身。”
释延峰哈哈大笑,对我道:“这口才得你师父之真传了。”
我忙泡茶上水果糕点。师父说:“把石哥叫来做饭菜,为释延峰英雄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