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要来西陵的消息万俟逸早就收到了,如今,两厢刚刚议和,不能再起事端。虽说搅乱顺京的消息是他们暗中放出去的,明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该推替罪羊出去就推出去,该好好设宴招待就好好招待,一样不能落下。
所以,万俟逸把设宴地摆在了倚翠馆,西陵有名的青楼,照万俟逸的意思,那就是要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听过萧启不近女色的传闻,不过他不以为意,男人嘛,不就都那么一回事儿,传言可不可信,犹待考究。
就算他真的不近女色,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场面做足了,赔罪的态度到位了,萧启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萧启一行人到了倚翠馆之时,天已大黑,寥寥几颗繁星点缀在纯黑色的幕布之上,发出微弱的光。
青楼这种消遣风月之所,夜里最是热闹。不少达官贵人不惜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不知是真的有情,还是借以炫耀自己财大气粗。
明黄的灯笼穿成串,直直挂在硕大的牌匾之下,檐角上翘,大红色的绸缎挂在护栏外侧,翻出恰到好处的褶皱和弧度,门口处是两个镂刻了花纹的石柱,作为这个繁华之所的根基,整个看去,规模怕是要大过官府。
楼上是穿红着绿的美人,红肥绿瘦,各有千秋,自带一番韵味。
她们挽着那些客人的手臂,或娇或嗔,用脸上堆起的笑换他们口袋里的银两。客人也笑呵呵回应,只求大梦一场,醉卧美人膝。那笑是真是假,他们心里清楚,却难得糊涂。
华贵的马车在门口停下,老鸨便立刻带着姑娘们迎上去,脸上堆起褶子,笑意盈盈,“公子里面请!”说罢,嘴里招呼几个姑娘过来伺候,她们得了指令,甩着袖子过来,脸上是极尽娇媚的笑。
萧启显然疲于应对这样的场面,眉梢微蹙,露出不悦的神色,抬手示意护卫,护卫得令,分列在萧启两侧,为他隔开那些莺莺燕燕。莺燕们少见这样的阵势,慌慌忙忙地退到两旁,不敢上前。
恰此时,万俟逸从楼上下来,蓝色的眸子泛出点点笑意,嘴角微扯,摆出东道主的姿态,“贵客前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酒菜已经摆好,静待贵人品尝。请!”说罢,眼角余光注意到苏清辞,似有诧异,不过又匆匆回头。苏清辞没有刻意掩盖性别,在一众男护卫中显得尤为突出。
苏清辞没有去过青楼,在顺京只远远望过一眼,目露疑惑,彼时陆熙在她身旁,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吓了一跳,虚虚用手挡住她的视线,欲盖弥彰地问:“阿辞,看什么呢?”
“那是何处?我没去过。”
陆熙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耳尖染了点红,只是用一种慎重至极的语气开口:“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堪入目,你快歇了想去的心思。”
苏清辞似是不解,不过也没多问,陆熙不会骗她,他说不是好地方,那她就不去。后来长大了些,才知道那是供人取乐的风月之所。
如今,随萧启进来,也没觉得有多不堪入目,内部装饰同寻常酒馆无甚差别,只是华贵了些。若说不同,也是有的,那就是这里的客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话语说得露骨,不堪入耳。
上了楼,进了万俟逸定好的厢房,一张木制圆桌摆在中央,室内摆设的富丽堂皇。
万俟逸拍拍手,示意小厮上菜,不一会儿就摆满了桌子,特意安排的是顺京中常见的吃食。一刻钟后,是木门打开的声响,随后,几个衣着鲜艳的女子鱼贯涌入,环肥燕瘦,各有侧重,排成一排,像是等人挑选的货物。
万俟逸嘴上笑着,“这是在下特意给您备下的,既有西陵的胡姬,也有大顺的温婉美人,您何不挑一个,相伴在侧。”
说罢,食指中指并拢,在空中一挥,示意那些美人上前,萧启无动于衷,面色淡淡,周身散发着寒气。
万俟逸察言观色,也没再劝,把一个胡姬叫到自己身边,用手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