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辞坐在花轿里,手里拿着个红灿灿的苹果,黛眉微蹙,一边忧心至今未归的苏景川与苏慕宇,一边想着初为新妇,有些紧张,手上泛起层薄汗。
忽听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骑马人应是颇为急切,嘴里喊着:“让路!让路!五百里加急军报。”
这几个字清晰的钻入苏清辞耳中,她心跳的声音在轿子中尤为明显。军报,昨日不是说青冥关大捷,要班师回朝吗?哪儿来的加急军报。
一种强烈的预感迅速在她脑海中蹿升,没由来的想起昨日的梦,白与红的强烈交织,触目惊心。再也顾不得其他,苏清辞起身掀开轿辇帘子,利落跳下去,一把揭开头顶的红盖头。
露出一张娇艳至极的脸,美的令人心颤,只是此时,添了抹浓重的忧色。
苏清辞抬眼环顾周遭,喜娘们面色慌乱,百姓们目露惊艳却也有些疑惑,顾不了那么多,手上也没寻到件趁手的兵器。
便将手里的苹果施了力道,狠狠砸向手持军报往前赶之人所骑马的马腿之处,登时,马腿向下弯曲,半跪在路上,那士兵从马上摔下来,苹果碎成几瓣,落在地上。
苏清辞知道,若只是喊,那人是不会停的,军机大事,无人敢拦,他也不敢停。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拦他,拦下他是要治罪的,可心里的不安大过一切,反倒让她生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苏清辞穿着繁重的嫁衣,快速走到他面前,“战报是什么?”
那士兵显然摔疼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苏清辞直接夺过信筒,掀了盖子。
苏清辞拿着信的手越来越抖,颤动幅度越来越大,最后信纸掉在地上。眼里瞳孔微缩,眼圈红了又红,眼神是别人从未见过的狠厉与慌乱,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她在沙场上杀红眼的模样。
她揪起那士兵的衣领,厉声喝道:“说,我父兄在哪儿?”
那士兵被迫直起身子,用手虚虚指着承天门的方向。
花轿抬出苏府没有多长时间,此地离护国公府不远,但是离承天门还有一大段距离。苏清辞将食指与拇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在马厩中的踏雪奋力挣脱绳索,须臾功夫就到了她身边。
苏清辞扔下凤冠,满头青丝倾泻而下,珠玉落在地上,发出叮咚的声响。她翻身上马,夹紧马腹,向着承天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远远望去,红衣白马,绝世佳人,衣袂翻飞。婚俗规定,红盖头只能新郎揭去,故而,新娘当日的模样只有新郎能看。如今苏清辞这一番行为,算得上是荒唐至极,自大顺建朝以来,从未有当街自己揭了盖头的新娘子。
许多年后,见过这副场景的百姓都已记不清她的模样,却仍旧记得那红衣如火的女子在马上驰骋的惊鸿一瞥,久久萦绕心头,无法忘却。
后来,未娶妻的公子们惦念了多年,未嫁人的小姐们羡慕了许久,不为别的,只为她那马上的肆意洒脱。
这些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待她走后,陆熙才下马捡起地上的信函,崔姝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就见上面写着:昨日傍晚西陵军队突袭以致青冥关失守,大顺二十万兵力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明白发生了什么,陆熙也翻身上马,追着苏清辞而去,而崔姝稳不住身子,后退两步,只觉得脑袋发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随行的人喊着,“夫人!夫人!您醒醒。”周遭的人虽然不知所以,却避免不了多个口舌,“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这云安郡主有了情郎?追着去了?”
“还是说陆世子怎么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
“郡主是截了战报才走的,应是边关出了事吧。”
一时间,众说纷纭,哄闹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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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白祁望着下面的苏清辞,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不过转瞬即逝,浅浅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