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护国公府,早早便热闹起来。
落霞阁,苏清辞早早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任由几个婆子弄这弄那。
崔姝坐在后面,婆子们嘴上喋喋不休地说着吉祥话,逗得她喜笑颜开,“春妍,赐赏。”一听说有赏钱,几人更加卖力。这大户人家嫁娶,自是不在乎这些小钱,只当图个吉利。
一番哄闹后,一个喜娘手里拿着些五色棉纱线,对苏清辞说:“郡主,等下老奴要为您开面,忍着点,可能会疼。”
“无妨。”
喜娘拿着线在苏清辞脸上一寸寸拂过,边绞面边夸赞,“郡主这面容生的可真好,都不用老奴费什么力气,确是天生丽质啊!”
苏清辞听完,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迎合性地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开面罢了紧接着便是上妆,苏清辞平日里清雅惯了,不怎么喜好浓妆,当然,她自己底子好,不上妆也美的脱俗。
额上用丹青描了个梅花样子的红色花钿,又用上好的石黛画了初月眉,鲜红的胭脂花片染了唇,耳边挂一双赤金缠珍珠坠子,三千鸦羽般的青丝挽成盘髻,衬得人面若桃李,肤白如玉。
而后,由丫鬟们服侍着穿上马面褶裙,褶裙上是金线绣成的大团云纹,底边处留下三四寸的距离,用各色的丝线绣了繁杂的花叶纹样。圆领挂袄上是凤唳九天,将霞帔固定在上衣两侧,又披上云肩,云肩边缘处是红玉玛瑙做成的流苏珠串。然后,以一条金镶玉绣花腰带收拢。
最后,将缀满翡翠玛瑙玉石的凤冠戴在头上,后脑处簪两支凤钗固定,整个扮下来,华贵至极。
苏清辞缓缓起身,仿佛一夕之间褪去了所有稚嫩,眉眼凌厉,怎得一身潋滟风华,美得摄人心神。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说得大抵就是苏清辞了。
崔姝在一旁看得欣慰,想到女儿出嫁,险些落泪。忽听得苏清辞唤她,“阿娘,派出去的小厮还是没探到阿爹和哥哥的影吗?”
“没有,应当快了吧。”
“那便再等等吧。”
苏清辞用手摸着心口,慌得厉害,只当是初为新妇,有些紧张。
时间流逝,门外传来敲敲打打的锣鼓声,想是接亲的花轿已至。
见苏清辞还是要等,崔姝提醒道:“阿辞,说不准你阿爹他们直接去了卫国公府呢?花轿要绕街三圈呢,你莫要耽误了吉时。”
听崔姝如此说,苏清辞缓了缓心情,回道:“也好,那便出去吧。”
喜娘给苏清辞盖上了大红盖头,轻声嘱咐道:“郡主这盖头可不能自己揭,得到洞房之时由新郎官亲自掀开。”
按理说,新娘上花轿的这段路是要同辈的哥哥弟弟,或者堂兄弟和表兄弟背着的,可苏家小一辈只有苏清辞和苏慕宇兄妹两人,所以这活儿只能是苏慕宇来做了,可现下苏慕宇在赶回的路上,这就有些难办了。
正觉难办之时,朱红大门被破开,迎面陆熙走来。身上是与苏清辞同等样式的红袍,金镶玉头冠将墨发高高束起,腰系玉佩,脚踩锦缎制成的黑靴,整个人丰神俊朗,散发出世家公子该有的贵气。一双桃花眼都泛着笑意,灿若星河,身姿挺拔,坚如青松,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双手抱拳,朝崔姝抱拳,欠身,“伯母,恕晚辈冒昧,自作主张破了门。慕宇未归我是知晓的,阿辞没有别的兄弟,便由我背着上轿吧。虽是不合礼制,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崔姝点点头,放开苏清辞的手,示意让他来背。
陆熙目光转向苏清辞,眼神发亮,朝她伸出手,一字一句坚定道:“阿辞,陆熙来接你了。”
“嗯。”苏清辞淡淡回应一声。
瞬息之间,苏清辞已经稳稳地伏在陆熙背上。陆熙从未觉得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心爱之人就在背上,就要成为他的妻。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