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一人而伤及两条无辜的性命。楚意虽素性刚强,难免还是心中愧疚。这一夜疾风骤雨,更是扰人清梦,好容易浅浅睡进去,却又梦见何氏和李常儿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地向她索命。
魇症连着发了好几个晚上,她都睡不好。胡亥嘴上虽嫌她不够得力,但还是夜夜等她先安睡了,方才闭眼。
入夏后咸阳燥热似火炉,胡亥最是怕热,衣食上更是仔细,主食进得少,瓜果都只要拿去井水中湃过的,断不了的八宝甜羹也需要提前做好,拿去冰窖里镇一夜才肯张口。夏衣皆用今年最好最时新的丝绸所裁,又薄又软,只是他不穿鲜艳颜色,楚意取了套姜黄的回来,即刻就给他扔了出去。
下次去织室时也长了记性,专挑他一贯上身的藏青、玄色锦缎。八月三伏出伏没几天,依然热得人口鼻咽干,宫中郑夫人由此从库里赏下新的绮绣冰纨,让各宫拿去采制新衣,清解清解身上的暑气。**殿虽也分到了这赏赐,但显然胡夫人根本不肯专门挑好让人送来光明台,还是楚意自己厚着脸皮入殿讨要来的。
趁胡亥午睡,楚意便抱了从**殿选来的冰纨送去织室。天干物燥,她晚间休息不够,走在路上,眼前直冒大片大片的白花,一时晕了头,便拐个弯在御花园水池边的寿山石后坐下歇歇脚,也正好捧些水拍拍脸,贪个凉。
她坐得偏僻,他人轻易瞧不见她。此时烈日当头,既是胡亥午睡的时候,也是大多数宫妃午睡的时候,少有人会愿意顶着这似火骄阳来花园中闲逛。她缓过劲来,正要站起来继续赶路,冷不防听见两个女子在寿山石另一侧低声说话。
“那李常儿家可处理好了,真是
,早知当初便找别人办事,平白惹了一群癞皮狗撵在身后这么久。”说话的女子那娇滴滴的嗓音楚意再熟悉不过,正是入宫屡屡要拿她性命的张盈。
和她说话的是她新的贴身丫头,唤作如玉,“当初找她,不过是看她乖觉,讨何管事的喜,做起事来何管事不易察觉。谁想到那样听话的好丫头,背后竟有这么个无赖兄弟。不过七子放心,奴婢已经拿了足够他们家丰衣足食过活一辈子的钱银出去,想必不会再生事了。”
“若那无赖货还要咬死了说咱们曾在他娶媳妇儿时就给过李常儿几吊钱,干脆就让他跟他妹妹一样好了,省得我日日提心吊胆。”张盈恨道,躲在一侧的楚意听到,吓得连忙用手捂住嘴。
“不过说来也怪,七子从没让奴婢在那时拿钱给她,奴婢也绝对不敢做这个主,咱们的库房里也没少过那几吊钱。难不成是李常儿见了鬼?”如玉疑心道,真是不巧不成书,她和张盈会各怀心思地把手伸向无极殿,竟贿赂到同一个人身上去了。
张盈得意地嗤笑一声,“那何氏仗着是打小伺候过陛下的就在宫中耀武扬威,常是以下犯上,瞧不上咱们这些位分低的,想是有人跟本七子起了同样的心思,不然你以为无极殿会平白无故走水,何氏的刨**又自己长腿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洒了无极殿一地?”
“说到底还是她何氏自作孽,才被老天爷收了去。之前若非她故意当着您的面和陛下说起您无辜责打乐雎那贱人的事情,奴婢现在就该称您美人了。”如玉咬牙切齿地说,光是听,楚意就能看到她瞪着眼睛凶悍模样。
“可不是。不过也罢了,待我怀上孩子,凭我现在的恩宠,
别说美人了,良人,夫人又有何当不得?”张盈喜滋滋地叹出一口气,忽而又换了冷硬口气,“本七子让虞楚意那个贱人好好看着,本七子是如何踩着她一点一点爬上去,然后像捏死一只蚂蚁似的让她永远闭紧了嘴。”
被点名的楚意全身一凛,越发抱紧怀中凉薄的冰纨丝,脚尖却无意碰到了散落在一边的碎石。只听“咯啦”一声,楚意的心悚然一紧,寿山石另一侧的两个人更是像被掐住了喉咙,死一般的寂静。
楚意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