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嘎达——嘎达、嘎达。
刺骨的夜风,吹得安德鲁藏身所处的灌木丛簌簌作响,时不时甩起枝条狠狠抽打在他的脸上。
安德鲁右手撑手肘抵在冰凉刺骨的土壤当中,屏住了呼吸。
咯吱——
他听见了自己僵硬的脖子如同年久失修的房门一样,稍微动一动就发出咯吱咯吱声。
一息,两息,三息。
呼——
安德鲁长吁了一口气,脑袋左右前后转了转,从地上爬起来。
“别,你别,不要进去。”
突兀的,在他耳边响起了一道怯生生女声。
安德鲁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要左右转头看一看,咯嘣——
所幸,他的理智还健在。不过因为他停下脑袋的动作过猛,僵硬太久的脖子发出受不了的呻吟。
呼——吸
呼吸——
“安德鲁,你可以的。没事的,所谓,富贵险中求,我只要做成这一单,后半辈子都能成为都拉佐街上那群伙计们口中的‘传奇大人物’了。”
安德鲁一瘸一拐的从灌木丛里向着杰克律师家后花园走去。
住在罗德斯特街的人们往往都会下意识的向威斯敏特街上住的人靠拢,从衣着,口气,甚至连他们的鼻孔跟体面都在生硬刻板的搬运着。
向后花园,这种天然就是展示给行人和邻居驻足观赏的舞台,自然就更成了他们“体面”中的“体面。”
很显然,就算是“罗德斯特街三傻”的杰克律师,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这不,安德鲁吃力的顶着夜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跨过了杰克律师家后花园的“栅栏”,那是由“蔷薇”跟“爬山虎”还有一簇簇他叫不出名字,但是看起来就一定得花钱的低矮灌木组成的。
“花里胡哨。”
吁——
安德鲁找回了自信心,甚至得意的吹起口哨。
“赞美慈母,感谢您赐予我们食物,衣物和女人。”
女人,一想到,罗德斯特街上白花花的女人的大腿,裹在黑色丝袜当中的脚丫,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身上血液沸腾,就连吹在脸上,身上的夜风——嘶。
还是一样的冷。
安德鲁左右看了看,踏踏踏,几个大步登上台阶。
“狼灌”老大在他来之前,就给了他钥匙。
安德鲁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门锁。
咔嚓——
清脆的开锁声响起,安德鲁下意识把已经立着的衣领往耳朵上面提了提。
他伸出左手,把鎏金的蛇形把手塞进仿真皮肤的破洞当中,带在头上的鸭舌帽也被他向着耳朵死死的扯了扯。
“安德鲁,别怕,你不会把耳朵堵住吗?你捂住耳朵,别人不就,也听不见声音了吗。”
“真是个蠢货。”
安德鲁嘟囔一声,堵住了耳朵,别人就听不到了?
但是,他明知道“狼灌”说的是蠢话,手上还是不自觉的就做了。
“我也是个蠢货。”
也不清楚是不是安德鲁心理暗示起了效果,门把手轻轻旋转,他居然真的没有听见响声。
“就是这样,太好了,好孩子,对,就是这样。”
安德鲁屏住呼吸,轻轻的朝内一推。
房门开了。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子里响起一道道嘈嘈切切的窃窃私语,就像是有人站在门口,又好像是远在天边。
只不过,安德鲁的耳朵藏在鸭舌帽下,他并没有听见,他已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世界当中了。
热。
扑面而来的热浪,一潮接着一潮拍打在安德鲁面上,吹得大衣衣角曲卷,报纸刺拉刺拉的响。
空气里,还弥漫着小麦面包、火鸡、葡萄酒和不知名的香。